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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刺杀

    屏息垂头的绛梨愣了愣,不知帝君说得是谁,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绛梨抬头下意识地看向绿夭,对上她焦急的眼神。

    “殿下倒是好眼光。”右相先是沉默,随后嗤了一声,“还不快去。”

    这话是对绛梨说的。

    绛梨定了定心神,学着绿夭的模样微微福身,往前走去。

    从下方走上台阶不过数十步,可绛梨的背后却冒出寒意。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在看着绛梨,那目光或轻佻放肆,或露骨黏腻,眼含轻蔑。

    绛梨感觉无数道目光□□裸地看着她裸露的腰际,毫不掩饰。

    而首座的江寄渊似是全无觉察,泰然自若。

    终于,绛梨走到了江寄渊身旁,她立即跪坐在坚硬的地面,借着案桌挡住自己的腰部,那些目光才彻底散去。

    绛梨低声道:“殿下,绛梨为您倒酒。”

    江寄渊没有说话,只扫了绛梨一眼,手中的金樽往绛梨面前一放。

    绛梨暗暗松口气,抬手执起酒壶曲柄。

    微微倾斜,暗红色的酒从壶嘴处落入酒樽中,发出声响。酒水在樽杯中翻涌、跳动,绛梨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绛梨不知道,江寄渊的目光隐晦地落在她手上的动作,眼神幽暗。

    分明倒酒只消片刻,但绛梨却觉得如坐针毡。

    酒斟了七分,江寄渊迟迟未接过,绛梨小声提醒:“殿下,请。”

    他仿佛这才回过神,转头向绛梨微微颔首,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是绛梨未曾料到。

    今晚所遇,绛梨以为这些贵人都会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想到这最尊贵的人物却是不同。

    绛梨忍不住抿出一个笑容,脸颊右侧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她道:“殿下慢用。”

    说罢,绛梨站起身离开了此处,背影透出轻快的气息。

    江寄渊收回意味不明的眼神,端起酒杯,微抿一口酒润了润唇。

    绛梨走下来,看见绿夭满眼忧心。

    走过绿夭身边时,绛梨用气声道:“我没事。”

    总算是平安结束了。

    绛梨悄悄鼓了鼓腮帮,这下可以去换衣裳了。

    正当一行人准备退下时,先前让绿夭献酒的右相又道:“这绿夭姑娘可是京城绝色,我特意从长乐坊讨了来,想要献给殿下府上的舞坊。”

    他眯起眼,从姑娘们身上一一扫过,在绛梨身上多停了片刻,道:“殿下赏臣一个脸,如何?”

    绛梨闻言愣住,这是要做什么?

    宴席上弥漫着死寂的气息,众人都放轻了呼吸,围观着宰相与太子争锋相对。

    上方的人亦没有说话,良久,他才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那便依右相所言。”

    右相得意笑笑。

    江寄渊神情莫测,又道:“不过,孤认为方才那舞女亦不错,便一并送入孤的府中吧。”

    话音一落,右相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僵凝:“这恐怕不太合适。”

    “有何不可。”江寄渊不咸不淡地将他的拒绝堵了回去,“只是劳烦右相再与长乐坊知会一声。”

    三言两语间,绛梨和绿夭的去处便这么定了。

    出了宴会厅,其余的姑娘坐上长乐坊的马车离开,只余下绛梨二人。

    绿夭拉住绛梨的手,急急忙忙问她献酒之事。

    绛梨安抚她道:“绿夭姐姐,我无事。太子没那么吓人呢。”

    不等绿夭再问,一个管事领着小厮走上来。

    管事道:“二位姑娘,这是我家主人给二位送上的一些衣物。春寒惊人,莫要冻着了。”

    绿夭立即换上笑容:“多谢管事和大人。”

    绛梨跟着道了谢,接过小厮捧着的披风穿上,挡住了不少寒意。

    管事笑眯眯道:“不必客气,二位姑娘随我来吧。日后待姑娘成了太子眼前的红人,少不得还要找二位帮忙呢。”

    其实说白了,管事如此客气,还送上御寒衣物,不过就是想卖个人情。

    绛梨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们今日穿得少不也是因为这些贵人?

    管事将绛梨二人送到了一处花厅,里面等着一个穿青衣的侍从。

    管事扬手道:“二位,这位是太子府的人。”

    青衣管事眼睛自带两分笑,道:“我是魏长年,马车已经备好了,二位请吧。”

    绿夭道:“有劳魏管事。”

    待另一个管事走后,魏长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道:“二位以前是长乐坊的人,太子府上的规矩还需要学。不过有一件事望两位记牢——”

    “不要做多余的事。”

    说这最后一句话时魏长年的脸色冷了不少,连笑眼都变得凌冽。

    跟在绿夭身后的绛梨呆了呆,怎么凡间的人,变得这么快?

    绛梨在脑海中模仿魏长年方才的模样,全然没有发现魏长年正看着她,直到绿夭拍了下她的手。

    绛梨回过神忙道:“我记住了。”

    上了马车后,绛梨总算觉得身体暖和了起来。

    见马车迟迟未走,绛梨不解地问:“绿夭姐姐,这车怎么不走呀?”

    绿夭道:“这车是送我们去太子府上,可太子还没出来呢,我们如何能先离开?”

    绛梨点点头,以手锤了会儿肩,再次感叹了句人间可真麻烦。

    两人现在都有些累了,马车中安静下来。

    不知多久过去,门外的车夫终于说了一声“驾”。马嘶鸣一声,嘚嘚踏步,拉着马车往前跑。

    盛京大道平坦,绛梨坐在马车中未感觉到丝毫颠簸。她这会儿又有些待不住了。

    绛梨看了眼昏昏欲睡的绿夭,侧过头拉开了一小段缝隙。

    夜幕深重,月亮被挡得一点不剩,只有几粒寒星挂在空中。盛京的夜晚很安静,大街空旷,偶有灯光从庭院里漏出。

    绛梨仰头往西边看去,失望地叹口气。

    果然人间是看不见上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