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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行止五

    全不知蓂与秋门山灵聊了些什么,不久以后,只听得它喜气洋洋地说:“秋门山是一座好山……”而荇之仔细一看,那灵人还是剑光寒凉,剑身散发着浓绿的灵气。蓂是个好孩子,她不想叫它懊丧,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调整心态,耐下性子,与他干熬起来。

    木系只这点不好,攻击力太低。她的匕首破开藤蔓,再落到人体上,力道便减七成,纵使她高此人一阶,也只能在灵敏度上高下立判,却无法一击致命。

    正出神呢,那人似乎是伤疼狠了,狼狈地退后许多,卖出一个漏洞来。

    荇之当然要抓住这个漏洞,她迎头便刺向那人,由着藤条绞住腿,佯作疼痛的人走上前来。而她却低头,右手割藤,左手却负在身后,拿出一把卷首玉柄钢质匕首,朝着他的脖子便是一剁。

    鲜血从这把匕首上滑落,匕首干净得仿佛新的一样,她却像被火苗烫到了手,把匕首丢进了一边的灌木丛中。此刻,蓂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了:“秋门山,骗我?”

    荇之摇了摇头,说:“或是叫北原收买了,无碍。只是须得速速离开。”

    秋门山,中蜀二十四州最南的一座山。山势呈东西走向,长四百多里。山南终年毒瘴,崖下百亩黑森林,毒虫繁多。因而,秋门山被誉为蜀国的“南墙”。

    拓拔濂当然不会忽视这道墙,他征服了它,以铁血,以钢骨。

    提刑司内,他正左右翻烤着底端已烙红的铁具,与那被绑缚在铁架上的、孱弱的信差说话:“寡人不知小郎有几层皮,你不掀,候着隔壁的‘檀叔’来——”摹地卡壳,他信手把铁具往信差腹下三角处一按,嗅着烧焦的肉香,伴着撕心裂肺地嚎叫,听秋门山与他说:

    “蜀王女在西州锣县,才劫走古氏五人。她与耳山灵结了命契。尤玉吟不敌蜀王女,被杀了。我见小王女,已是六阶。”

    他嫌嚎地太难听,走去水槽处净手,一时怔愣,把手冻成冰雕了,才醒,犹疑地问:“五六个人,一概杀了?”

    “有一个算一个,”秋门山思考着说,确认道:“是的。她的手法很利落,远胜景和太子。”

    拓拔濂瞥了一眼信差,碧绿的瞳子暗沉阴郁,他吩咐守在门外的周露继续审,后忽然朝秋门山发问:“你知道寡人为何要杀何之藻吗?”

    秋门山被问住了,恭敬地说:“不知。”拓拔濂掸了掸袖子,走出阴森大狱,嘲谑地笑了一声:“何咏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老来才有这一朵‘同心芙蓉’,对你们扮地一视同仁,好像都是小心肝,内底宋邳教的东西:一个是《穀梁春秋传》,一个是《风》。”

    “寿阳入神王,景和奔捉金。明面看是一担子挑平了——神王宫迎得是哪些人,野人、流民、还有一些外乡的灵人,捉金却是蜀中真正的势力杂糅所在。何咏一早便在给何之藻铺路。”

    秋门山谨慎的说:“您是觉得,何荇之不必杀?”

    一脚陷一个雪坑,斗篷也在扫雪,发出“莎莎”的声响,拓拔濂觉得很吵闹。他解开系带,把斗篷搭在腕上,语气绷得极紧:“她不能杀。”

    这话听起来很没有道理,秋门山隐隐约约觉得是正确的,又不知根由,一时哑口。白茫茫一片雪原之上,竟似只有雪狼嚎叫之声此起彼伏。

    拓拔濂沉默着走进了西城大道,走进幢幢尖塔之间。

    “她是何蜀的掘墓人。”

    这一声太轻——听来好像只是无可奈何地喟叹,不久便与飞雪与北风一道迷失在了天地之间。

    一朵雪花落在了何荇之的耳边。野驴上的荇之抬起头,看见天色如洗。心中恍然,口中呢喃:“六月飞雪。”转头又与两位长辈笑:“大老二老,我或要与大家分开走了。”

    两位古老闻言一怔,一瞥将三个急于发言的小孩按住。大老问她:“我二人要带三个娃娃去宋师所在合州,您不如与我们一起?”

    “我就不去了。”她摇了摇头,低头看驴蹄子下的裸地,说:“大老,拓拔氏留下南三州,是力有不逮吗?他只是在驱奴。您知道‘驱奴’的,似当初蜀高祖把柯尔亚人驱逐到十方城一样,他要把蜀人驱逐到合州,再加以驯养。”

    “我不是说这不好,毕竟我父比他还不如——”

    二老忽地惊呼“殿下”,却被荇之暴躁地打断:“这里没有不能说的了!他会保留原有的行政区划,会收编贺、宋、晋,还有古家。他派明氏监督李隐主持第二十一届南北论剑便是佐证。”

    “但他不会收编我。”荇之摹地太阳穴突突地疼,她艰难地说:“因为我永不会被他驯化。古家不能再有孩子走,宋邳是唯一一个九阶,您的方向是对的。”

    古荒忽地跳下野驴,挡在她前面。眼尾上挑,凝视着荇之:“你要去哪里?”

    荇之定神,说:“去黑森林看一看。”

    古刀也骑着驴赶到她前面,问:“明氏监督第二十一届南北论剑,什么时候?”

    “七月上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