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20章 第20章

    太医的手从脉相上抬开,他花白的胡子抖了一下,头又往脖子后面缩了几分,没敢说话。

    挽禾坐在贵妃榻上,当心中猜想真的落地时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思绪。

    「这是他们的孩子。」

    「他也会期待吗?」

    带着隐秘的羞涩的好奇。

    她原来是这样想。

    美人强撑着勾了下唇角,想用手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没有成型的生命。是她万分意外却想拼尽全力保护的存在。

    可是她侧头去看,克制了所有的动作。

    楚凭岚的书已经合上了。他的指尖落在紫檀木的桌上,轻轻点着。

    四皇子坐在原位神色晦暗不明,林奇守在外面,连看都不敢看。

    既不敢看主子,也不敢看那有了身孕的人。

    这都是什么事啊。

    侍卫心中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这个孩子来的意外,谁能想到就那一晚……

    他悄悄看楚凭岚的眉梢,上面的冷意连他也忍不住心惊。

    他都心颤,那挽禾姑娘该怎么想?

    林奇看着不远处桌子上已经冷去的汤药,浓黑的一碗看不见底。他不知道是否下一刻这东西就要被换成其他的功效。

    “楚凭岚……”终于是挽禾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可是在视线碰到他的一瞬,她突然又低下了头,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也许在无知无觉中,她也意识到不能去赌他的怜惜。

    或是越来越多的事让她不敢去轻易地赌……一个男人的真心。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指尖微动但是未曾开口。

    良久,挽禾听到了一声轻叹。

    这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就像是一记重锤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将她的心拆出胸膛撕的粉碎。她也许想过这些词,但是从没有真实地意识到楚凭岚认为这个孩子,

    来的不巧,

    不合时宜。

    她纤长的眼睫颤动在昏黄的烛光下投落几分阴影,在那些不断变化的阴影里得以窥见她的不安。美人捏住了裙角,这是一个想要逃离的动作。

    忽然,楚凭岚紧绷的手臂松开放在了贵妃榻上。

    他终于有了笑意,似乎做了万分珍重的决定。

    ——“好好将养着,生下来吧。”

    他探过身去拂过她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她也许不知道她自己惊惶的样子已经掩饰不住。但是男人丝毫都没有提及,他说:

    “我们有孩子了。”

    也许在某一刻,这个孩子的到来冲散了他所有的准备。朝堂、后宫,往往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挽禾某一刻看向他的眼中,楚凭岚看到了惧怕。

    惧怕?

    那双明艳的眸子中从来都是倾慕、信任。

    他将心中瞬时涌起的复杂思绪归结为一种不习惯。时移势易,他们都变了太多。他压下那种迥异的不自在,却到底软了下来。

    时间虽赶但若是走几步险棋也未尝没有机会。

    生产之前,他会给她们一个名分。

    林奇陪着主子走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门缝越来越小的时候,挽禾扶着桌子缓缓坐在了地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屋内的美人神色中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她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她仰起头像一只垂死的天鹅,有晶莹的一滴泪顺着脸侧滚落隐于鬓边。那滴泪落的太快,快到林奇来不及反应。

    她哭了?

    ……

    第二日一早,林奇来通传

    ——楚凭岚停了她所有的课。

    早些时候,有几个宫内的教引嬷嬷带她背诵皇家礼祭的规矩。哪个殿何时开,牲畜哪刻宰杀,分于王公贵族时要不要撒盐,这些都是要学的东西。

    她原本小小地抗议了一下,说讨厌繁琐的东西。

    “郊所以明天道。”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从小便听,长大了难不成还要听……

    男人这个时候总是一手拿着密报,另一只手胡乱揉一揉她的发丝。挽禾瞪了他一眼,把缠绕在一起的珠花扯下来。

    楚凭岚太了解她了,就像是弄乱一只小猫的毛,她就会生气片刻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梳理整齐。可是等她生好了气,就还会喵喵叫着跑回来。

    所以,早哄晚哄都是哄。

    他叹了口气趁着她整理赶紧写了几个字把密奏回完。然后抬眼安慰:

    “礼乐,司制宫规都许你不学,礼祭是大婚用的,总不能不学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看着眼前人的脸一点点红了个透。

    就像是春日里的杜鹃,从根儿上晕到了上面。

    她不说话了。

    林奇来的时候挽禾尚没有扎发髻,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林奇只是说:殿□□恤姑娘身孕辛苦,先不必学这些劳神劳力的东西。

    挽禾听后唔了一声,没再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