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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媳妇茶

    一夜荒唐,醒来之时全身除了酸痛以外,找不到其他。我是早起惯了的人,虽然觉得疲倦,可天微亮,还是睁眼醒来。

    身上搭了一只手臂,沉甸甸、热烘烘地焐在我的胸口,我想起了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切,又记起自己尚不着寸缕,脸上顿时火一般烧了起来。

    不好意思过后,又觉得可笑。我又不是黄花闺女头一遭了,居然还为了这事儿脸红害臊。

    怕会惊醒身畔的海瑾天,我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胳膊,蹑手蹑脚地滑下床去,也顾不得深秋寒凉,鞋子也顾不上穿,从地上捡了xie裤和肚dou,火烧火燎地穿上。

    下了地,开始觉得小肚子里涨涨的,身下也有粘腻的感觉,心说不去解决一下可不行。可这屋子里就一个马桶,要是正小解之时他醒来了,听个正着,那可多不好意思啊。

    我探头看了一眼兀自睡得香甜的海瑾天,听见他均匀地发出一声接一声的轻微的鼾声,大着胆子轻轻地闪到屏风后头,揭开马桶盖子迅速坐了上去。

    只觉得一股香味窜鼻而过,想必是在马桶里洒了不少檀香末子。我一边感叹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一边很谨慎地小解。

    因为害怕吵醒了海瑾天,所以一直淅淅沥沥得不敢尽情而为,让我没有一直以来那种方便过后的通畅感。

    不过好歹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我松了一口气,从屏风后头出来,在架子上拿下昨天仆妇就准备好的成亲第二日要穿的衣裳,背对着床,不紧不慢地穿好衣裳鞋袜,猛地听见床上传来一个声音:“这么早就起了。”

    我一惊,转过身来,海瑾天坐起了身子,似醒非醒地看着我。屋子里将亮未亮,看东西并不太清楚,可他半裸着的身体还是让我瞬间就烧红了脸,昨夜的种种一下子全都浮在了脑子里。

    他许是见我并不答他,以为我没听清楚,就重复了一遍:“这么早就起了?”

    这一回,我赶紧答了:“恩,在家里的时候就习惯了。”

    他点点头,停了一会儿,说:“把衣裳递给我。”

    我把所有的衣裳一股脑儿的全部递给了他,他却也不接,就那么光溜溜的下了床。

    我两只眼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他却一脸稀松平常地穿起了衣裳,等他穿到中衣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伸手去帮他。

    海瑾天说:“我这儿不用你帮,你去外头小屋子里叫张妈他们把热水拿进来,梳洗好了,我带你去见奶奶和爹娘。”

    我应了一声,走到外屋,拨开木栓,“吱呀”一声打开门,一股清晨特有的湿漉漉的寒气扑面而来。

    我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脑子里清醒了不少,就按照海瑾天所说的,去找那个小屋子。

    昨天头上盖着盖头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这个院子其实挺小的,主屋就是我昨夜住的屋子,一共三间。

    院子里种了些花草之类,收拾得相当齐整,看上去像是有人常年打理的样子。院子的最边上有两间小小的屋子,想必就是海瑾天说的小屋子了。

    我还没走到小屋子那头,就见一个收拾的齐齐整整的年近四十的仆妇走了出来,我一瞧,跟昨天见到的那个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张妈,于是迟疑着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这仆妇见到我,倒是满面堆笑地说:“哎呀,少奶奶起的这么早,我还以为您跟少爷会多睡一会子呢。”

    我也回给她一个笑容,说:“相公说,想要热水。”

    “好嘞,少奶奶先回屋子去,这大早上的露水重,没得打湿了您的鞋子。我跟张妈马上就把热水拿进屋子去。”

    哦,原来她不是张妈。我就说:“多谢了。”

    她还是笑得很殷勤:“少奶奶真客气,谢我做啥呀,这是我们的本分呀。哦,差点忘了,这家里上上下下都叫我吴婶,我那个当家的,是专门给老爷收账的,叫做吴川,所以人人都叫我吴婶。少奶奶叫我吴婶也成,叫我名字也成。”

    我自然不会真的去问她叫什么名字,只是继续笑着说:“原来是吴婶,以后还要靠你多多提点了。”

    吴婶笑着去找张妈去了,我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回房里,海瑾天早就穿好了衣裳,连头发都梳得油光水滑,用一根大红色的发带束在脑后。

    我想到自己还蓬着头,赶紧走到梳妆台前,打散了头发,用一把相当漂亮精巧的银梳子把头发梳顺。

    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是我所不熟悉的,那些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发饰总是让我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我绾好发髻以后,只将昨天固定头发用的几个黄金打的发圈儿、簪子戴在了头上。

    还没站起身呢,就听身后的海瑾天说:“太素净了。”

    我没回头,却也知道新婚第二日头上光光的确实不大好看,可是桌子上的那些物件儿却让我委实不敢动手。

    海瑾天见我迟迟不动手补上几个首饰,也不给他一句回音,声音里就带了几分不快:“你从前许是素净惯了的,不过既然进了我们家,总要有些讲究的。”

    我不敢不应,只能一边说:“是,相公,我晓得了。”一边随便拿了几个朱钗,硬着头皮戴了上去。

    这边还没忙活完,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少爷,热水送来了。”

    海瑾天哼了一声,我回身一看,那个张妈果然就是昨天我看见的那个仆妇。她手脚麻利地将热水倒进铜盆里,服侍海瑾天洗了脸后,又招呼我。

    我擦了牙,漱好口,掬起盆里的热水洗了几遍脸,手旁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手巾把子。

    我颇有点受宠若惊,这种被别人服侍的感觉并不能算是很好,因为张妈的脸上由始至终也看不见一丁儿笑容,眼神里视线也是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是转个身,她却能满面笑容地给海瑾天倒热茶,拉扯家常。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张妈一点儿也不乐意见到我,甚至于是有些讨厌我的。

    我虽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招人厌恶,却也有一种随它去的意思。反正我能活得了多久呢?废那么多心思去笼络仆妇又有什么好处呢?

    于是我也淡淡的,除了道谢以外,没跟张妈说其他的,洗了脸就继续坐回梳妆台前,按照海瑾天说得那样涂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因为不能太素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