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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宝鼎现

    承安需要的,只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以便合法的登上帝位。当然,这个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其实,赵炜对承安渐渐放下戒心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个侄子成年之后,偶尔的逢场作戏虽有,但稍熟的人都知道,他好男风而不喜女色。早到了成亲的年龄,却一直没有动静,更别提子嗣了。

    对此,承安的反应是,眉毛一扬,眼神一挑:谁说没有儿子就不能当皇帝?人生在世,当求快意,我想做皇帝,所以我要做皇帝,跟儿子有什么关系?

    王梓园把“雪罗烟”送回密室,再出来时丹青已经泡好一壶“碧螺春”,摆了两碟师傅喜爱的茶食,搬了三把湘妃靠椅,自己那把稍稍放远一点,只等师傅和东家落座,便也缩进去听师傅讲古。

    “丹青,吴淞‘雪纺缣’虽是单丝织就,但质地和‘雪罗烟’差别不大,你练习的时候就用它吧。等什么时候练好了,再管我要‘雪罗烟’不迟。”

    丹青应了一声“是”,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却巴巴地望着师傅。

    “先生快别卖关子了,连我心里头都痒得很。”江自修拉着王梓园坐下。

    “这些事,也算是前朝隐秘了。我不过当年辗转从父亲那里听来一点零碎,有些关节,毕竟只是揣测而已,未必足以当真。”

    话说恒王宋思减在兄弟里头排行第七,是和顺帝最小的儿子,天生性情疏朗开阔,对上面一堆哥哥们成天横眉竖眼挖空心思争宠夺位的勾当颇不以为然。和顺帝偏爱这个小儿子,知道他不是当皇帝的料,干脆外放了豫州任他做个安乐王爷。

    怎奈世事难料,短短几年间,上边六个皇子两个病死,一个遇刺身亡,一个中毒不治,最后只剩下老大和老四。皇帝受了这一连串打击,突然中风,连遗诏都没来及写,就神志不清了。老大和老四斗得不亦乐乎,也顾不上中风的爹,结果皇帝死在宫中,身边两个儿子却大搞花样,密不发丧。

    和顺帝这两个儿子,一个阴沉狠辣,一个残酷暴戾。朝中有几位大佬一合计,觉得不论谁上台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干脆联合后宫外戚几个其他利益集团,使出雷霆手段,直接把正在豫州歌舞升平的恒王拱上了帝位。其中左相尉迟湛是这次政变的核心人物,恒王守孝期刚满,他的女儿就入宫做了皇后。

    叶君然深得恒王信赖,自然随同入京,恒王登基之后,任画院待诏。虽然在外人面前很少动笔,名声却愈发响亮。章和三年春天,连深宫中的尉迟皇后也听闻他的盛名,请他入宫为自己绘一幅肖像。叫人万没想到的是,他偶然遇到皇后宫中一名美貌宫娥,竟然见色起意,调戏了一把。谁知这宫娥脸皮极薄,随后就悬梁自尽了。顺明帝恼怒非常,革了他的职务,把他轰出了京城,宣布永不录用。

    “我才不信。”丹青摇摇头,“鸣玉山人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干这种事?”

    “若是事实俱在,也不由人不信。”

    丹青轻哼一声:“凭他的人才,哪里需要去调戏人家?才用不着干这么没格调的事。”

    王梓园沉吟片刻,道:“据说有一次叶君然入宫见顺明帝,二人并肩而行,言笑晏晏,毫不拘礼。一个风神如玉,一个英姿俊朗,恰被尉迟皇后遥遥望见,由此心生嫉恨,有了要除掉他的意思。”

    “啊?难道他们两个——”丹青吃惊不小。

    “要不你以为叶君然凭什么陪着宋思减上京蹚这趟浑水?”江自修斜睨他一眼,“丹青,你也不小了,不是让你师傅逼成书呆子了吧?”

    依叶君然的性子,若不是对恒王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入京做什么画院待诏?丹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恨恨的道:“这个皇帝也太没用了,他就不能想想办法么?怎么能这样无情无义?”

    “其实也怪不得他。”王梓园叹口气,道,“恒王登基的时候,大厦将倾,摇摇欲坠。朝廷千疮百孔,地方民不聊生。身为皇家子孙,已经事到临头,再怎么辛苦,再怎么无奈,也是无法逃避的。他将叶君然驱逐出京,实际上是在设法保全他。——叶君然死后不过半年功夫,顺明帝就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