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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连命都保不囫囵

    敬纯再见到平安娘时,几乎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WWW.mhtxs.la 好看的小说)他眼前的女人又哪里是那个风姿绰约的大家闺秀呢,分明就是一个挨打受气的村妇无疑。她平日里穿戴虽说不上太过讲究,总还是得体的。村里男人在评说起女人的穿衣打扮时,也常拿她来说项,说她衣着尽管不光鲜,但总有一种富贵形象的流露。她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光洁干净的女人。而今,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覆着半张脸,不到五十岁的人,背已现了佝偻相,大概是荷受了太多的沉重吧。

    敬纯惊愕半晌,一时间两人默默许久,没有讲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平安娘开了腔:“哥,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可能在张庄呆不长了。我走后,你替我和他爹多照看着平安一点,那个孩子心性软,太老实了,没人管没人问,会吃亏的。”敬纯慌忙问道:“妹子,你不在张庄呆,又会去哪里呢?”“这个,我现在不能说,以后你会知道的。”听了这话,当时敬纯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后来平安娘出了事,他才意会到这话是有深意的。“你这一节,日子过得咋样?应该还好吧。”敬纯紧接着又追了一句。平安娘在一霎时,眼泪哗的就下来了,嘴里却是淡淡地道:“没事的,还好,还好。我只想着该走了,对哥再嘱托一声,以后对平安他爹也好有个交代。”说完,竟不待敬纯答话,别转头径自一路抽噎着走了。敬纯心想平安娘一定是有了太多的委屈,要不然她不会寻了自己来,来了却又觉出和自己多说的不太合宜,因此上抱泪含声的走了。(wwW.mhtxs.la 无弹窗广告)念及此,他忍不住朝那渐行渐远的背身喊:“妹啊,照护好自个儿!”

    敬纯离开张庄后,厄运也降临到了平安娘的头上。她的头上被扣上“土匪婆子”和“地主分子”的帽子。说她是“土匪婆子”,因为平安爹生前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土匪头子。说她是“地主分子”,因为她那被平安爹杀了个精光的娘家是千里外方圆百里内有名望的大地主。她白日里被指派去干一些粗粗重重的活,晚上日子更是难熬,她背上常常插着一块上面书写“土匪婆子、地主分子”的厚重木牌接受批斗。作声泪泣下的反省是小事,要命的是那些斗人斗得兴起的人们,常常几十个人围定她,推来搡去,有好几次她都被颠得昏晕在地。成夜成夜的熬她,不许她睡觉,连眼睛闭一下都不行,白天还要她照常出工。她干着活,干着活,扑通一下栽倒成了经常事。一个女人连命都保不囫囵,又哪里还有心思去梳洗打扮呢?所以她也就日见一日的邋遢了自己。如此还不算,那个瘸孙子河贵偏偏又蹦了出来,揭发她和反革命分子张敬纯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要对她进行彻底清算,于是有更多的摧残落在身上。她天天都似在滚油锅里被煎着,滚钉头里被轧着。好不容易等到那一天有了些宽松,她能够回到家里与儿子媳妇聚上一聚,她便似又活过来了一番。看到儿子媳妇能够平平安安的,她心里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丝安慰。

    在村子里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物是东来,村子中每一个人的挨批受斗,都是他一手策划和指使。河贵上窜下跳的,俨然他的得力助手。当时生产和劳动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进行,东来是张庄村委的党支部书记,他又兼了平安他们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平安一家人的小命彻底的被他攥在手心了。说到底,他对平安还是留了些情分的,没有将平安也拉了出去批斗。一来解放前平安的年龄还小,二来平安的祖上也是苦大仇深的管家出身,他爹当土匪也是被逼的。如此细致甄别,分别对待,平安也就侥幸逃过了一劫。只是平常一些苦、脏、累的活,平安还是被多派了去干。就在一次被派去赶马车为生产队拉煤的归途,平安拉车的马忽然受了惊,发足狂奔,连人带车都被掀翻在地,他的腿当场就给砸折。这一折,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多。

    平安娘在外受苦受难的回到家中,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心里也更多了烦闷。更让人受不了的,她发现儿媳妇有了不对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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