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干什么了？”叶太傅神色冷淡地看着白月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不学无术的外孙女忽然上进了，早失望透顶的自己起先自然是不信的。就算后来两个孙女为她说了不少好话，也难改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象。

    可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她仍在坚持去朝会，下了朝会后也总见她请教朝臣的身影……

    想起昨日她说到不想被废时可怜巴巴的样子，叶太傅还是心软了些。

    罢了，到底是霜儿的女儿，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被废了。

    “有什么不懂的，问吧。”

    白月光立刻面露惊喜，“是修身篇的……”

    捡了几个有深度的句子问过叶太傅，又讨来休沐日的亲自授课后，也到了朝会的时间。

    如常下了朝会，又和她的小心肝吃过早饭后，白月光便遣人约崔恒和柳一鸣仙品楼一聚。

    这些天两人起先倒是也找过她几次，但大概是每次来总要安慰翻来覆去大吐苦水的她，还套不出旁的消息，渐渐不耐烦起来，索性就不来了。

    白月光能够理解她们不再掩饰塑料情分的行为，毕竟在她们眼里自己就是个没有任何根基、努力也没用的草包，父族不能依靠，连女帝也要放弃她了，属实没必要再费心。

    但看着两人明显不如以前热情的神色，白月光还是忍不住和二号唏嘘起来。

    [没用了就变脸，这现实的小世界啊！好歹原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们才成了草包呢！]

    [就是！小姐姐说得没错！]

    “殿下今儿怎么得空找我二人了？”点菜后，崔恒率先开口问道。

    “唉，”白月光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还不是看书看得头疼，实在忍不住，就出来透透气。”

    两人听了，不约而同地僵了下。

    柳一鸣咳了声，安慰白月光，“殿下辛苦了。”

    白月光非常认可这句毫不走心的敷衍。

    是辛苦，毕竟此时她更想陪着自己的小心肝。

    “也就你们心疼我，”白月光说道，“但……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子信子陵，我想放弃了。母帝想废了我便废好了，总归我是皇女，日后还可以做个亲王。”

    “……殿下怎么这般想？”崔恒倒没想过白月光会主动放弃储位，“陛下一向疼爱您……”

    白月光苦笑着打断她，“疼爱么？母帝不过是因为父后才疼爱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能感觉得到，这疼爱也已经淡了。我本就没什么能耐，四皇妹便不说了，二皇妹和三皇妹都比我强，如今我快没了母帝的疼爱，拿什么和她们争呢？既然如此，反正也争不过，倒不如不争了。”

    “殿下当真决定了吗？”柳一鸣问。

    见白月光点头，柳一鸣又温声道，“无论殿下做什么决定，我二人都会支持您。”

    “嗯，”白月光面露感动，“我明白你们的心意。”

    酒菜上桌，三人边喝边聊。

    白月光摆出一副没了烦恼心情舒畅的神色，没再像先前那样诉苦，反而把朝会上的一些事当成乐子说给她们听。

    崔恒和柳一鸣显然更喜欢听这些乐子，对白月光又热情起来，不断附和白月光。

    “你们说，这吴大人逗不逗？还万事通呢！”白月光笑过了，又话锋一转，“不过，她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就昨儿还为我解了惑。”

    “哦？”崔恒也跟着笑，“她为殿下解了什么惑？”

    “就青州知府贪污的案子么，那风无痕贪污的赃款数额巨大，算上查封的家产也只追回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竟说是尽数花光了。可青州再繁华，也比不得都城吧？那么多的银子，便是我们这般成日玩乐，三年内也花不完啊！”

    白月光放下酒杯，“这么大的疑点，竟就直接结案了，我实在是不明白，下朝会后便顺口问了吴大人。没想到吴大人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赃款一事，再追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她说，账本给烧了，风无痕身边心腹都死个干净，他自个儿认罪后也自尽了，还怎么查？此案只能罢了。”

    “说来这风无痕死不足惜，却是可怜她的家眷们，以后的日子不知该要何等艰难了。”未及两人回应，白月光忽然叹了口气又说道。

    “殿下仁慈。”崔恒恭维道。

    而柳一鸣闻言却有些意外。

    贪污这种罪，若严重是会株连九族的。按她们沧澜国律法，风无痕的罪虽不至于株连，家眷流放也是少不了的。

    但听这百里月的意思，她的家眷却没受牵连……

    “我也只是一时感慨罢了……不过，听吴大人说，风无痕的正君似乎和都城张家攀得上些关系，说不定能带着一家老小来都城求个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