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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君不见

    我扫,我扫,我扫扫扫!我极其勤奋地打扫着一间雅座,说起来这间雅座一年也只有用一次,不过这一年一次可真让人烦!

    “汀姐姐,你在干什么?”客忆探进一个头来。

    “啊?打扫啊。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我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不是啊,我是问,为什么你不让伙计们来做。”客忆走进来,笑道。

    “呵呵,我闲嘛!”

    “为什么突然要打扫雅座啊?姐姐不是说不会用到嘛。”客忆拿起一块布,帮忙擦了起来。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笑着。

    “掌柜的!”一个不咋的有礼貌的叫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我叹了口气,挤出职业笑容,下楼。

    “张爷,今天来得好早啊。”我陪着笑脸迎了上去。

    “嗯,江掌柜的,最近生意不错啊。”张廉笑着,一脸阴险。

    “托各位大爷的福。”我客气道,“来,各位大爷楼上请。”

    “好。”一群捕快大大咧咧地上了楼。

    “客忆,吩咐厨房炒几道菜——最贵的那几道!”我对着正下楼的客忆道。

    客忆一脸的“我完全了解”,他点点头,向厨房走去。

    一年一度的缴税日,一年中最难熬的一天。

    “张爷最近都不来捧场啊,在哪发财啊?”我一边斟酒一边开口。

    张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还不是那几个小毛贼。”

    “唉,张爷为了这地方的治安可真是操劳啊。”我呸!什么贼,还不是那些看不惯你作威作福的“有志青年”,你这种败类才是地方最大的祸害!

    “说起治安啊,最近这地方乱的。上次东头小巷里那起命案还没个头绪呢。”

    张廉这么说的时候,我的神经都紧张起来。相关人士可在我的店里啊。

    这时,客忆端着菜进来。

    “江老板,这小子是——”张廉立刻上下打量起客忆。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噢,这个啊,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无处落脚,我就让他在我这儿打打杂。”我立刻陪笑加撒谎,外加示意客忆离开。

    “是么。”张廉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有种奇怪的神色,“我怎么听说江老板这里最近多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伙计,好像还勾引良家妇女呢!”

    就知道你要借题发挥!“哎呦,这可冤枉了。是谁造的谣啊,张爷可千万别听那些个人胡说。我这的伙计可是个个品性端正啊。”我立刻程式化地辩解。

    “江老板,你是明白人,这种事,我相信你没用……”张廉奸笑着。

    我立即拿出准备好的银子,“那就请张爷多替小店说说好话了。”真是的,要钱又不明说,谁有空陪你打哑谜啊。

    张廉一见银子便乐了,“江老板的品性我一向清楚得很,可是地方上良民的代表,大家说是不是啊?”

    一干捕快都应和着,“是啊,是啊。”

    “江老板仅管放心,‘醉客居’有什么事,我张廉决不会坐视!”

    “多谢张爷。”我呸,姑娘我还要你罩着?我打赌,我的伙计中随便哪个都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只是我这种样子被那群家伙看见,他们一定会觉得我很势利又世故吧……

    假笑间,有人推门进来。

    “小石,怎么现在才来。”张廉奇怪地满脸堆笑,“来来,我来介绍,这位是‘醉客居’的老板——江汀,江掌柜的。这个是我们新来的同事——石斫。”

    我看着那个推门进来的人,和其他捕快不同,他还算是蛮有人样的。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上前道:“是石大爷啊,幸会幸会!”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分明有不屑。他径直向桌边走去,对那群嘻嘻哈哈的人道:“还在当差呢,你们怎么在这里喝酒?”他的语气严肃而正经。

    我不由觉得有些可怜,他这种兢兢业业的人恐怕是干不了多久的,以前也有个姓周的好捕快,不过现在早不知被“贬”往何处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本来还挺有气势的捕快竟乖乖地站了起来,准备走了。

    “啊,张爷你们这是……怎么突然要走了?”走啊,走了的好!可是我还是上前道。

    “哎,多谢江老板款待,我们还有公事在身,就不久留了!”张廉的脸色有些奇怪,他头也不回地带人走了。

    哈哈哈……太好了!我菜还没上齐呢!这次赚了!我暗暗高兴!

    这时,那个叫石斫的人突然在我身边停下,搞得我有点紧张。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却将一锭银子递了过来。“酒菜钱。”他没什么表情地道。

    “啊?噢。”我愣了几秒,然后瞬间复原,“这……石爷太客气了。不必了。”我将银子推回去。怪人哪,这种钱我哪敢收。

    他并不答应,而是将银子放在了桌上,转身走开,还不忘留下一句:“以后不要叫什么‘爷’了,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我不由笑了,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吧。我并不是讨厌这样正直的人,但是看多了张廉那种人,我总觉得这个石斫有点可笑。他应该也不会待多久的吧。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笑。

    ……

    晚饭时间,客忆端着饭碗站着,口若悬河。“那个石斫啊,是刚调来的捕快。听说功夫和文采都很出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爹是户部尚书石秉文,位高权重……

    “你哪知道那么多?”客行不客气地打断他。

    “刚才问了张大妈李大婶她们啊。”客忆坐下来,道。

    “问这个做什么?”客随笑着,不解道。

    客忆看着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吧,汀姐姐。”

    “呵呵。”我干笑道,“说什么战不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惹那群人便好了。”唉,你们懂不懂不要引火上身啊。

    客忆听完我的话,有些无奈地叹口气。随即低头吃饭。

    我知道,他是想帮我。可是,我不是他们那样随性的大侠。我只是个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的平凡女子。市井也好,世故也好,只有这样我才能平静地生活。

    吃完饭,几人便回房去了,我一个人坐在柜台里算帐。

    急促的敲门声兀得打断我的思绪。

    “客官……”我一开门,话还没完,就自己将声音咽了下去。不会吧!好大一把刀啊!

    “把……把钱交出来!”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落拓男子,他执着刀,道。

    声音这么抖,第一次抢劫啊?我很配合地一脸惶恐,随即跑到柜台边,将银子包好,“英雄饶命,这是钱。”我颤抖着递上钱。

    他一把接过,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弯腰捡起他匆忙掉地的银子,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英雄,你掉了十两啊!”

    这时,我突然听见楼上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转头,四个伙计从楼上缓步而下,还拍着身上的灰。

    “汀姐姐,你……被抢了啊?”客忆笑问。

    我立刻做惊惧状,“是啊是啊!好可怕啊!”我还想挤出几滴眼泪的,但努力无果。

    “快点去报官吧。”客行插上一句。

    报官?要花钱的好不好!而且,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没事来抢劫啊?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我笑道:“算了,算了。当是做好事施舍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客行笑着摇摇头,“那我可不管喽。”他打着哈欠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