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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今天我们出去参观伟大的建设,你要不要跟着到处走走?”

“妈妈--”满腹委曲,满眶眼泪。

岑仁芝用一只食指轻轻掩住女儿的嘴,“妈妈都知道,不用多讲。”这并非说话的时候。

萼生这时才发觉母亲打扮得无懈可击,大热天穿着套装丝袜半跟鞋,又化着妆。

她说,“我等你梳洗。”顺手打开早报。

报上大幅她的照片,旁白说:早就该回来了!

岑仁芝笑说,“照片还拍得不错。”

母亲真看得开,是该这样,不得不做的事,与其哭丧着脸做,不如笑着做。

她放下报纸,说,“来,我们好下去了。”

楼下有空气调节的旅游车在等。

不出萼生所料,刘大畏坐在车上最后一个位置,迭着双手,见到她们母女,微微笑,露出雪白牙齿。

萼生坐在母亲身边:

自有专人讲解沿途风景,只听得岑仁芝赞不绝口,“真正伟大!”“怎么做得到!”“巧夺天工!”“东风压倒西风!”表情充满敬慕钦佩惊讶。

用词绝不重复,新颖贴切,更导游都感动了,更加卖力,气氛热烈,人人情绪高涨。

只有萼生深深悲哀,她取出黑眼镜戴上。

每到一处建设,岑仁芝必然下车来,精神奕奕与众人合照。

萼生在车上听见母亲说:“今晚回到宾馆就把见闻写下来。”忽然有人鼓掌。

岑仁芝连忙拍手回敬

萼生别转了头。

刘大畏自车后走过来,递一罐饮品给她。

“令堂的著作自今天起可以在书店找到。”

“她不在乎这些。”萼生抬起头。

刘大畏看到了她的面孔,他狠狠地吃了一惊,他们把她怎么了,他此刻看到的是一张焦黄枯干的脸,住日的红粉绯绯,犹如被浸到一盘强烈漂剂中,刷一声褪得无影无踪,萼生的嘴唇干燥撕裂,脸颊浮肿。

她除下墨镜,眼窝呈青灰色,一夜之间,她似失去所有颜色,最可怕的还是萼生的眼神,精神焕散,焦点不集中,她不再在乎,决定听天由命,刘大畏辩认得出,这是彻底的失望。

他坐在她身边失声问:“有人难为你?”

萼生呆钝地摇头:“没有。”

“你的样子叫人担心。”

“老刘,我梦见关世清遭到处决。”

刘大畏一震:“我可以向你保证此事不会发生。”

“你向我保证?”陈萼生忍不住笑起来,声音嘶哑得有点可怕,“你是谁,你胆敢对我有所承诺,当心今晚回宿舍就被调到新疆去。”

刘大畏深感震荡,凄惨地别转面孔。

他没想到陈萼生会为此事受到这样大的冲击,一夜之间她总算把人情世故弄明白了,从信任每一个人到怀疑每一个人,他间接剥夺了她生活中至大的乐趣。

“让我开小差到书局逛逛。”

陈萼生低下头,真的,不如走开一会儿,母亲起码还有四五站要走,她不觉得累,萼生看着也替她累。

她刚下车,就有一位中年妇女趋前来亲切地问,“陈小姐到什么地方去,我们就快开车到模范村去参观。”双目炯炯,并不容易打发。

幸亏有刘大畏,他取出一份证件给中年妇女看,陪着笑,解释几句。

那为女士说:“可是今晚本市作家协会欢宴岑女士,陈小姐可是一定列席的。”

萼生听到刘大自作主张说:“我亲自送陈小姐去大会堂宴会厅。”萼生一听到赴宴,不知恁地,胸口作闷,立刻要呕吐,这才想起,

已经不知有多久没好好吃过东西,她哆嗦一下,握紧拳头,必需要坚

强,一定要支持下去,决不能崩溃倒下来,陈萼生咬住牙关。

她外表很镇定地随刘大畏走向公路车站。

刘大畏先带她去喝碗白粥,她的胃部比较舒适,不再翻腾。

萼生捧着米汤,一口一口地喝,不由得红着眼睛轻轻发问:“你仍然当我是朋友?”

刘大良轻声说:“这也许会出乎你意外,我们也有择友自由。”

萼生说,“当心。”

“何解?”

“本来你利用我,当心掉时头来被我利用你”

刘大畏一怔,不语,目光不敢与萼生接触。

“开头我被你利用,是因为我小觑你,此刻你已轻视我,当心被我利用。”

你若有心利用找,就不会发出这度多警告。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刘大良见此女孩刚有几粒米下肚,斗志又开始顽强,倒是有点宽慰,他心甘情愿给她奚落。

于是笑道:“你做得到这样高段数吗?”

他与她离开小店,在转车进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