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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荒山之路

    山谷之外的群山叠嶂之中,克拉带着两个大家伙艰难的前行着。山谷很大,山谷之外的群山自然不小。走了几天看到的仍然是层层山峦。有了两个大家伙的帮助,这段旅程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却难免有些视觉疲劳。群山环绕倒是没有搅乱两个大家伙的兴致,现在每日的口粮都靠两个大家伙来解决,采摘的野果和时不时打到的野味足够一人两兽一天的食量,而在不停的奔跑和寻觅中,两个大家伙的伤势已经好的不能再好,同时白熊和豹子在克拉的“撮合”(其实就是给喂熏肉和做烤肉)下,关系也变得相当缓和,除了偶尔因为争食产生的微小打斗之外,几乎相当和谐。现在白熊最喜欢的就是躺在树边拿着串好的烤野兔神情悠闲的品尝,有时候还主动邀请王子躺在他的肚子上休憩。而灰豹现在最喜欢的活动是让克拉给它梳毛,每当王子给他梳毛的时候,那神情活像一只宠物猫。这两个巨型动物,还是那两个在山谷拼的你死我活,杀戮能力超越一般人类的巨型野兽?还是只是一声嘶吼,就可以将一座山峰的动物吓的瑟瑟发抖的丛林之王?每每想到此时,王子的心目中,只有哭笑不得。

    已经走出山谷半个月了,仍然没有任何人迹。于是晚上只能就近选择密林和山洞过夜。精灵大陆的蓝月正圆圆地挂在夜空,用那银白带着幽兰色的月光照亮着群星。在这片柔和的月光之下,装点着整个山脉的群峰。白天,日光给这些山峰抹上粉红的光晕,而到了晚上,他们又变成高大、孤傲的幽灵。山脚下,便是那一片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被橡树和缎木所覆盖,从丘陵地带一直延伸到远方。另一面,则是广阔的黑色沼泽。一片布满溪流和河道的沼泽山地。那里到处是荒废的居所和潜藏着的危险。

    克拉的临时营地扎在这座山峰的一片空地之上,虽然这样的宿营地选择不是很好,但是从这里能清楚的看到蓝月,也能看到那一道道山峦,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韵味。当搭了一个简单的能容纳一人两兽的帐篷,点燃好篝火以后,克拉便来到空地的中间,沐浴月光,感受精灵大陆浓郁的自然元素气息。他手里攥着空间戒里那个魔法通讯石,默默的思索。

    变化为精灵以后,克拉对风、火、水等基本元素的领悟和感受更加深刻,而他的身体在接受蓝月淬炼后,对融合后自然元素的感悟力又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往日在皇宫中,跟随母后的大德鲁伊们擅长提炼和利用自然元素,克拉也很早接受过精灵们的教导,但是西大陆没有蓝月的淬炼,自然元素的提炼和使用就变得十分复杂,这样对自然元素魔法的使用变得稀少而不便。因此,他虽然接受过训练,也研习过法术,却几乎无法使用。

    来到精灵大陆以后,普通的魔法元素早已被自然整合,吸纳单一元素使用魔法可能会出现无法使用或者停滞的现象,而王子曾经学习过的精灵魔法就变的尤为重要和可贵。自然元素是基本元素融合的产物,而精灵的自然魔法也很像一种复合魔法,能够最大限度的提炼多种元素组合。王子手中的通讯石上,刻着某种自然法术的禁制,虽不强大,但是必须用纯粹的自然法术解封。克拉推测,这可能是自己母后留下的极重要信息,因此他开始并未贸然打开禁制。在经过数日的感悟和练习中,克拉的自然法术已经较为熟练,于是在月光沐浴之下,他手指微抬,空气中的自然元素一圈一圈开始在指尖环绕。而身边的白熊和灰豹似乎也感到了自然元素的汇集,老实趴在王子身后不远的地方,似乎有护法之意。随着闪亮的银色光线射进魔法石,小小的魔法石产生出剧烈的震动,发出了阵阵金石敲击之声,一道影像腾空而出。

    那是温思丽皇后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是,皇后用的并不是大陆通用语,而是精灵古语,“孩子,当你打开这个魔法石的时候,你肯定已经在卡雷多了。你父皇转化为龙骑士也没有战胜教廷的人,我们已经决定以身殉国。教廷的介入既在想象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所以你必须躲起来,不要贸然试图为我们报仇,武技或者魔法不到九级之前一定不要回帝国。”魔法影像很是模糊,根本没有稳定的图像,一阵中断后,声音再度响起“孩子,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要去联系精灵王室,一定不要再使用魔法的同时使用武技。如果有困难,可以找一个叫休斯的长老。切记,妈妈爱你。”声音到此戛然而止,魔法石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开始慢慢消散,渐渐变成了一团灰烬。

    虽然早已推测到了事实,但是真正听到消息,克拉很是难以抑制内心的痛苦,他抱着头,目光呆滞。在他眼中,那深蓝的天际中似乎有着无边的黑暗,平时散发着皎洁光芒的蓝月也似乎变成了一个闪着暗幽骨色的骷髅,天空中似乎响起连片凄厉的恶灵泣号……这些聚集起来的恶灵甚至会自主融合、分解,有时变成一堆盲目飞舞的光点,有时又会组成一张巨大的、扭曲的、哭号的、不断向下滴落着液体的骷髅脸。守候在身旁的两个大家伙似乎也感觉到他情绪不对,灰豹警觉的竖起了耳朵,白熊则伸出爪子发出低低的吼叫。然后这一切他并没有看到,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一滴泪珠已经在眼眶里转了许久……

    然而这滴泪珠,终究没有掉落。他用力擦了擦眼睛,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体,回头朝着两个大家伙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睡一晚就过去了。”这话语似乎是解释,似乎也是自言自语。

    一夜无语,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到简易帐篷的时候,王子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虽然包括两个大家伙在内都知道,这一夜是多么的辗转反侧,是多么的难熬,然而这一夜终归是过去了。克拉悠闲的伸着懒腰,灰豹一会儿打滚,一会儿伸着爪子挠痒,白熊则是迎着太阳躺着晒太阳,一切似乎如此和谐,如此简单,如此轻松。克拉眼光扫向群山,一片郁郁葱葱,青翠欲滴。忽然,他发现在群绿环绕中,远方的一座山上似乎有一个亮点。他揉了揉眼睛,细细望去。那似乎是一种金属的光芒,经过太阳的折射后变得十分耀眼。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依稀是一片建筑群。

    有了建筑,自然就会有人烟。这是最近两个多月来,自己第一次看到人为的痕迹。于是王子一脸兴奋的带着两个大家伙踏上了寻找那片建筑的旅程。虽然看起来很近,可是真正走起来,这实在是一次急行军。在尽力奔跑数个小时后,当日近正午的时候,一人两兽终于走近了这片建筑群。

    这是一座十分僻静的村落,坐落在一片山脉的半山腰上。村落下面是一个圆形的山谷。那地方也许是一场太古天地大冲撞的记忆,亦或是一场地壳爆炸留下的痕迹。岁月的侵蚀已使这个环形山的边缘变得参差不齐,许多新生的山峰在这里孕育。此处的地理环境是卡多雷的古老树种最不喜欢生长的地方,因此这片荒山上遍布的只有野草和齐人高的藤蔓。

    山头的中心,是这座光秃秃的石峰。事实上通往该峰的山路十分险峻,峰顶倒是十分平坦,整座山峰的形状像是个人头。村落的正中,耸立着一座古老的高塔,由厚重的白砖和灰泥浆混合砌成。这座巨型的人造物直插云霄,比周围所有的山都高,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座灯塔,王子看到的光芒正是这座建筑物上的金属片折射的光芒。塔的地基处有一圈矮墙,墙外是一个废弃的居民区,墙内除了高塔还有一个兽栏、一个铁匠铺和一座自然神教的小型教坛,整个村落的建筑古朴而庄重,虽然经过多年沉寂,仍能看出当年的辉煌壮观。仅仅从规模看,这里可能曾经住着几百人,甚至更多,应该远远超过一般村落,但是这里藤蔓缠绕,蛛网丛丛,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很久。

    矮墙之外,走在小镇居民区唯一的一条主街之上,克拉仍然感到一丝不可思议。在布满的蛛网和灰尘遮掩之下,大部分民房的建筑风格仍然能反映出当年居住者的地位,房屋外墙上雕刻着精美的石雕,随手打开一间民居,内中的遗留的墙画也许就是艺术的精品,而厨房遗留的汤匙可能是精美的银饰。如果有人拿着这里丢弃的艺术品拿到帝都,恐怕能得到高昂的回报。在次次惊叹之后,他们走到了主街的尽头,来到了那高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