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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莫言无梦

    太子 段松岚:

    当娄甄离开的时,我也不去看她的眼睛,因为知道,那是一把峰利的尖刃,足以让我体无完肤,肝肠寸断。

    一手推开梧桐轩的宫门,二十四年来,对母亲,我第一次如此地无礼和放肆,恨意已经将理智和尊严淹没了。第一次,也同样是第一次在母亲的脸上可以看到无辜和内疚,尽管,我在怀疑,此过中真实的成份有多少。

    “给孩儿一个答案!”

    母亲,放下手中的茶碗,低下头,无语。

    “给孩儿一个答案!”我再次重着同一句话,迫切地想得到事情的真相。

    母亲摇了摇头,依旧用无何奈耐何的态度,继续着梧桐轩的静寂。

    “给孩儿一个答案!”我再次冰冷吼着,所有宫人及母亲都为之一颤。

    接着,母亲唤退所有宫人,告诉了我需要的答案及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眼前一黑,忽觉天眩地转,过去种种,纷纷在脑际重现。对了,就是那幅画。就是那幅挂在后宫禁地-----洛苑的画。

    仿佛间,我似乎没法听到自己的心跳。行尸走肉般回到了东宫,把甄娄亲手所绘的白描茶花搂在胸前,我哭泣了,却依然不敢发出声来,因为母亲说过:作为一位储君应该有他的威严。

    把白描茶手化为灰尽时,面对窗外正在横行的雷电我说,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

    可惜,暴雨前夕的飞沙走石把我誓言吹散了。

    我,只听见的是,风声,如哭泣的,风声。

    我咬了一牙,痛苦地*着迸出一句话来!“把太子妃铁氏传到东宫来侍寝!”

    皇贵妃 琅瑾:

    经过此次选秀,我才明白到一点,原来,无论,我在后宫的地位如何地显赫,也不过是构筑在皇权上的一道镜花水月的风景。随遇而安也好,冷眼旁观也罢,没有皇权的后妃,是左右不了局面,只能象鱼肉地听刀俎去摆布命运。

    已经讨厌了朝不保夕的日子了,当我听到梧桐轩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时,我再次端起洱门红茶,看着那名副其实的血琥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因为我可能随时被废贬赐死,可能打入冷宫听凄风惨雨,可能削发为尼,青灯黄卷终生伴。是的,是到了开始杀戮的时候了。

    松儿怨怒冲天,一手推开了梧桐轩的宫门。人们常用“伴君如虎”来形容君与臣关系如履薄冰,而此话放在松儿的身上,也丝毫不为过。作为历代宫廷御医和侍卫家族的后代,对于这个天堂一样的地狱----后宫,面对着其过中的你虞我诈早已经炼成八面玲珑。在宫门展开前的一瞬,我换上了一具新面具,上面画满了无辜与内疚。

    毕竟,松儿经过我多年的耳濡目染,也断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是的,他在怀疑,怀疑他的母妃。记得,我当时只用了一句话,把他击垮了。松儿听毕,往后倒退了数步,跌坐在一张椅上。

    我当时说:“我替你争取过,可是你的父皇说:‘江山美人,鱼与熊掌,你只能取其一!’”二十六年前的那个宫闱故事也根据我的需要而娓娓道来。看着,松儿失落地步出梧桐轩的背影,我知道,自己已经将过去那个优悠寡断的太子抹杀了。

    “蕊初,把这盒香粉给太子妃送去,请她尽快把自己装扮好,今夜太子要召幸她。”

    “嗯!好香啊!娘娘,真可谓是慈母啊。把这么珍贵的顶级麝香胭脂也送给太子妃!”

    “快去吧!哀家已经老了,此物本来也用不着的!”

    送走了蕊初,我拿出了哥哥留下的家传青龙宝剑,很久未舞过剑了。此夜,在暴风雨的前夕,我居然有了兴志。一套剑法舞完后,我发觉宝剑的刃尖正指向我下一个要轼灭的目标---玄武殿的朱雀宫。这是一场保卫战,不成功便成仁……

    睿亲王 段均:

    最近,我在一众好友和亲将口碑中多了下一个别号:良驹!其实,他们是在笑我一个堂堂的威武将军,宗亲贵胄居然整天跟着自己的王妃,以她为马首视瞻。

    我不介意,因为确实如此。我对自己的这一位新娘充实了好奇:她很少露过笑妍,当然也在强作欢颜的时候,所以我在想她自展笑稔时,应该是倾国倾城的美丽。

    闻说,她的母亲是江南的才女,真是难怪,母亲给了她聪明的天赋,身为翰林院修编的父亲培育了出众的智慧及过人的才华。她有着大理民族的开朗、洒脱又兼备了汉家女儿的温柔、蕴韵和多情善感。

    娄甄善于文墨,喜欢弄箫抚琴,还爱花如命,犹其是牡丹和茶花。因此,我经常能从她的身上闻到一股沁人心肺的花香,这使我怀疑,前世我是否系一只眷恋她花魄的蜂蝶。好笑吧!看着娄甄时,我经常自言自语,浮想翩翩。但,我喜欢沉溺于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

    每天的校场练兵回来,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后苑看她,看她或品茗,或丹青、或栽花、或弹丝竹只要看着,我觉得所有世俗凡务都可以烟销云散了。我不介意,在花烛之宵的拒绝,因为我知道,自己要征服的是---她的心。

    但,如果,没有看到那幅前,这个初衷应该不瞬间骤改的。

    这天,我看到娄甄亭亭玉立在假山上回风阁的长廊处,手持着一卷画轴痴痴地眺望着远方,在那芙蓉面上写满---心事。

    在那刻我看到了最美的娄甄,额角有水晶似的汗滴,笑妍轻浅,双颊酡红,款款情深地看着那画卷,剪水般的双瞳交织着无限的情愫,蕊声道:“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为了不打扰她,一直,我都站在假山下面的芭蕉丛静静地驻足留顾。

    “小姐,老爷派府上的人送来一些枯木大师的茶花种。”可惜,小蛮把这情景搅乱了。在她冲冲的离开时,竟然把画卷遗下。好奇使我拾起了画卷,也让我的生活卷入天翻地覆的变迁中。

    原来,画卷之上所绘的一名俊朗男子,尽管没有绘上五官,但,我知道,画中所画文秀儒智的男子,绝对不是我!

    身后一个颤抖的莺音响起:“王爷……”

    睿王妃 娄甄:

    “王爷……我…”完全不肯听我的片言只语,他狠狠地吻上了我。与其说是吻,更应该是一只野兽在撕着本来属它的猎物。均无不怜惜地吮刻着我的唇、舌,使我几乎陷入窒息之中。然后,均纵身抱起他的王妃……

    他把我扔在柔软的床塌时,我看到那暴怒的眸子点燃一把**,他的吻如同其身躯的炽热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

    均湿热的唇贴我的耳坠,辗转的吻着,发泄着它主人的不满和妒忌。“天啊!不要!”虽然知道可能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依然奋力挣扎。

    “听着!”他快把我腰勒断了,唇一寸一寸地征服着我的颈项,粗重地喘息道:“听着!你是我的!”这声音如生铁铸成般坚硬,象寒冰一样令人发冷,在深邃的房间内引起回声。从未见他如斯震怒,我的抵抗,并不能撼动均的分毫,男女悬殊,更何况他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

    好冷,仿佛间,天旋地转,我成一朵正被风摧雨打的牡丹,我的花瓣及枝叶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一缕芳魂在滂沱中飘荡。当我神志开始恢复时,也看到了均激情过后的面容,疲惫而痛苦,憔虑又深沉。

    好痛,分不清是身体,还心在痛。此种痛楚正在一点点的把我凌迟着,在已经的麻木痛楚中,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此刻化为灰烬,但被他强而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搂着,好象,他能看透我的绝望,不给我有任何轻生的念头。

    他把我牢牢地拥在怀中,慢慢地抚顺我凌乱的头发,在我快要晕迷之前,耳边的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喃喃地一遍又一遍:“甄,不要离开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睿王妃 娄甄:

    小蛮告诉我,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当时,我一直以为自己会长睡不起,一阵吵杂声把我从沉沉迷幻中拉了出来。

    勉强睁开眼睛时,看到均正揪着一个人的衣襟,那人已经快双脚离地了,“听着,你一定要把王妃救醒,否则提头来见我。”旁边围着都是均的副将及军师,他们正努力平息均的怒火。

    我挣扎地动一下,发觉浑身上下都异常痛疼。

    “小姐,你醒了!王爷!”小蛮的呼唤化了一场干戈。于是我看到均放下大夫,大步流星地奔到床前,接过小蛮递予热巾细细地替我擦拭额头的微汗,我咬着下唇,别过脸去。

    “你饿了吗?”皱着眉头,关注地轻抚着我的长发。

    我不想面对他,真的不想,生生地吐出三个字,“你出去!”

    猛然,他停住了手,冲了出去。

    “小姐,你不知道,你晕迷的这两天,王爷几乎发疯了,全府下下都被弄得鸡犬不宁。”虽然,小蛮不善言语有时还会张冠李戴,但,我绝不怀疑此话的真实性。

    “此话毫不为过!”说话的男子是均的军师----侗烨。他给我行过礼后,看了一眼放在案没有被动的饭菜,好言相劝了一会儿,不果。在侗烨抽身离开前,说了一句意义深远的话:

    “我们的睿王爷一向都是所向披靡的,直到他遇到了你!之前的大夫对王爷有救命之恩,一直被视为上宾的。你是他的王妃,请善待他。否则所有人都永无宁日了。”

    侗烨的话音刚落,后花园转来“轰”的一声巨响。军师摇了摇头,叹气地对门外说:“管家,明日请御苑再多送几株树来,到处都被王爷破得光秃秃的,哪像个王府!”

    之后,我的身体开始恢复了元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而惨不忍睹的后花园也之前有所改善了。这天,我正在青鸾阁看书,他刚好“砍”完树回来。看着他,衣衫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肌肉,而他的手却泛着血丝,可能在击树时被树屑剌伤的。

    很自然地,我走近均,递了一条布巾,并用自己的绢帕替他轻轻拭去掌上的血污,为他把木剌挑出。均一下子拥我入怀,把我的手放在他火烫的胸口上,轻轻默颂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我怔怔在望着他,久久无语,心被怦然地震动了!精于沙场驰骋的他竟然读过李商隐的《锦瑟》!

    “苍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情不自禁地回应着。

    当均也情不自禁地再次吻上我时,小蛮急急地冲了入来

    “皇上的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