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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命贱

    “啊。”雁心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先前的注意力都在陆大夫那儿,雁心的声音转移了大伙儿的目光。

    雁心捂住嘴,怯怯的看了裴大奶奶,欲言又止。

    “你若知道什么内情,便说出来吧。”裴大奶奶吩咐道。

    雁心抿了抿嘴,说道:“绛竹昨儿曾对我说她吃了好吃的。奴婢想想,可能她吃的就是鲫鱼。”

    “谁给的?”凤鸢问道,昨日她们的伙食里并没有鲫鱼。谁特意给了绛竹吃鲫鱼,又蓄意往她们屋子里洒青萝香粉,谁就是凶手。

    雁心摇头,“绛竹就提了那么一句,我只当是厨娘给她偷偷开了小灶,没当一回事的。”绛竹嘴甜,整日待在厨房,厨娘有什么煮多了的会送给绛竹吃的。

    “去查一查昨日谁同绛竹接触过。”裴大奶奶顿了一顿,说道:“留香院那儿留意一下是否这些天有什么异常情况。”

    “是。”陈管事点头。

    “方嬷嬷。”裴大奶奶吩咐道:“寻副棺椁将那丫头葬了吧。”

    “是。”

    凤鸢抬头望着裴大奶奶,大着胆子说道:“谢大奶奶为奴婢们做主。”婢女命贱,不是所有主子都愿意为婢女查出死因的。

    裴大奶奶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淡淡的说道:“无论是谁死了,都必须查出原因。我们裴家容不下那些心术不正的歹人。下毒谋害的鬼蜮伎俩断不能放纵。”

    冬日寒风凌冽,山头的温度更是低,凤鸢最怕冷的一个人,现下却感觉不到。

    “这块地怎么样?平坦。”抬着棺材的两个淮忠侯府下人喘着粗气说道。他们是看守马房的,奉命来安葬绛竹。个子高瘦些脸盘子黝黑的那个叫林子,约莫三十来岁。个子矮,敦实些的叫王成,二十岁。

    “就选这儿了,这地方好,早晨还能看日出。绛竹这个小丫头,可爱晒太阳了。”雁心擦拭着眼泪,哽咽地说道。

    林子和王成把棺椁往旁边一搁,取出了锄头斧子。王成用斧子把杂草砍了,林子用锄头把土刨开,他们男人力气大,没一会儿就刨出一个坑。

    “你们最后瞧一眼吧,这葬下去可再也见不到了。”林子家有一个闺女,和绛竹差不多年岁,看到绛竹这么一个小姑娘无缘无故的就死了,心里也替她惋惜。

    凤鸢眼睁睁的看着那棺材入土,耳边是雁心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没哭,但她不敢眨眼睛,一眨,泪水就会流出。绛竹喜欢看她笑,她说她笑起来桃花眼微眯着,像月牙一样漂亮。凤鸢笑了,泪水从眼眸中顺流而下。

    夕阳西下,孤坟,木头墓碑,留在了山头。

    回府的路上凤鸢和雁心两人心情低落都沉默不语。

    王成看人家两个小姑娘闷闷不乐的,上前劝慰道:“这是命数,熬不过也没办法。也就咱们府上大奶奶心肠好,还替绛竹准备了棺椁,派我们来安葬她呢。别的府里出了这样的晦气事儿直接将人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了事。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说话,真不知福。要我说,给人当奴才又不是什么好出路,她投胎了,你们给她祈福,让她投个富贵人家过好日子”

    “世间多少苦命人连个安葬的地方都没有。”王成黯然。

    朝夕相处的同伴离世,本心情就不大好的雁心听到这些风凉话,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冒了出来。

    “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哭啊。”王成不会说话,本是想安慰两句,却惹得雁心哭得更厉害。

    “你懂什么,死的又不是你朝夕相处的姐妹!”雁心抹泪。

    王成梗着脖子,脖子上青筋蹦出,咬牙道:“我父母双亡,家里唯有我和妹妹二人。家乡发洪水,我的亲妹妹被那场大水冲走,我怎会不知失去亲人的痛苦?”

    雁心见王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吓得噤声。

    王成知道自己吓到了雁心,抹了一把脸,说道:“我不打人,你别害怕。我方才只想安慰你。只是我嘴笨,说得不好,让你更难过了。”

    林子年纪大些,见场面尴尬,便上前打了个圆场:“王成这孩子没坏心,雁心姑娘别害怕。”

    凤鸢垫脚轻轻搂了搂雁心的肩膀,无声安慰。

    府里出命案后,裴大奶奶见了凤鸢她们一行人。淮忠侯府下人因这桩命案人心惶惶,好端端一个人在屋里睡着死了。查不出凶手,指不定下一个被害死的就轮到自己了呢。

    绛竹死了,同屋的凤鸢她们自然成了话题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