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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初雪(下)

    这年最后一天的晚上,当第一朵璀璨的眼花在整个皇宫上空绽放时,紫宸宫的藏冬殿传出了让人心颤的剧烈咳嗽声。

    “霁阳!”悬月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可是霁阳依旧剧烈地咳着,撕心裂肺地咳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肺全咳出来似的。

    “秋叶!拿帕子来!”悬月边冲秋叶喊着,边继续拍着霁阳的背。

    秋叶递上白帕,“小姐,奴婢这就去煎药!”

    悬月点了点头,着急地搂着咳得满脸通红的霁阳,一双灿烂的金瞳也因隐隐约约的泪水模糊了起来。

    “月月,我没事的”霁阳露出个脆弱的微笑,想安慰她,却连话都没说完就又剧烈地咳了起来,直到喉口涌出腥甜,他才拿开帕子,呆看那朵刺眼的红花。

    “不!”悬月尖声叫了起来,拔腿冲出了房外,与端着药碗的秋叶撞了个正着,药碗掉落在地,碎成数片,溅起的药汁甩上她的裙摆,她却无暇在意,一把拽住秋叶的手腕,急问:“夏蝉!夏蝉在哪里?”

    秋叶愣了一下,随即指向明夏殿的方向,“她在哪帮忙呢”

    悬月松开手,径自跑向明夏殿,在那忙碌的人群中找到了夏蝉。

    “小姐。”夏蝉见是悬月,冷淡地福了福身。

    “夏蝉!玉牌!”悬月顾不上自己已经缓不上气了,向她伸出手。

    “玉牌?”夏蝉不解地眨了眨眼,“四爷的么?今天四爷要去参加年宴,玉牌自是要随身带,怎会搁奴婢这?”

    “年宴在哪办?”已经急昏头的悬月没细想,再问。

    “腾龙宫”夏蝉看着她急奔出紫宸宫,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腾龙宫举办年宴,所有的人都上那儿去了,原本有些忙碌的大道,此时却是空寂一片,静到悬月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她就这样跑着,小小的身子就这样在幕天席地的白中艰难地移动着,这次她不用问路,也可以知道腾龙宫在哪儿。悬月再仰头,看向皇宫的中心,那最绚烂的地方。一个不留神,她重重地跌了下去,膝盖磕到了积雪下的石子,是阵阵刺痛。悬月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来,森森冷意透过她的衣裳贴上她的皮肤,让她不禁颤抖起来。但是,她还是迈开了脚步,拼命向腾龙宫跑去,她知道,现在在流逝的不再只是时间,而是霁阳的生命!

    举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重楼怔然地看向腾龙宫门口。

    “怎么了?四哥可有放心不下的事?”六皇子洛淮好奇地问道。

    “没事。”重楼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就着酒杯轻啜了几口。

    “四弟可是放心不下宫里头偷藏的宝贝?”二皇子尉辰弯着他的桃花眼,笑得人畜无害,一句玩笑话却是别有深意。

    重楼扬了扬眉,笑道:“二哥说笑了,重楼淡薄惯了,可没什么宝贝。只是霁阳还病着,有些放心不下。”

    “是么?”尉辰仅是弯了弯嘴角,笑得更加开怀。

    气氛顿时有些诡异。太子来回看看他们两个,心里头惴惴不安,于是向尉辰挨紧了些。

    “太子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另一桌上的八皇子南陵一脸老成,不屑地撇了撇嘴,夹起一筷如意菜塞进了嘴里。

    “老八,这话让父皇听见,少不得又是一顿训。”三皇子濯羽轻斥道,言语间却无反对之意。

    “真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太子现在摆明了是被那个伪君子二哥牵着走。

    濯羽笑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白龙帝和梁皇后以及梁皇后才七岁的幼子,随即瞥了眼对面面无表情,正优雅地啜饮着酒水的重楼,脸上嘴角再度弯了弯,“宫里头永远不会冷清啊!”

    正要往嘴里送菜的南陵被他突然的一句搞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而外头也传来了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