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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郎骑竹马来 第十一章 远行归来

    七月的时候,康熙带着阿哥们去蒙古草原和蒙古王公们夏猕。

    我分别求了四阿哥和八阿哥帮我在康熙那里说情,康熙却不同意,说是路途遥而远我年纪尚幼。四阿哥干脆地告诉我让我死心,而八阿哥却是极其温和地好言劝慰,说回来一定给我带最好的礼物。不管怎么说,总之我是被滞留在了宫里。哼,年纪尚幼……其实我已经十二岁了,连同年的十四阿哥都被点名去了塞外……

    十三因为适逢敏妃的周年祭也留了下来。

    敏妃周年祭那天,我早早地起床,穿了月白的纱衣去找怡宁。

    怡宁领着怡然,也是一袭白衣,整个人显得越发单薄瘦弱,让人心里没由来的一酸。怡宁见了我倒是冲着我淡淡一笑,只是面色苍白,眼睛红红肿肿的,想是又哭过的。

    祠堂里稀稀拉拉几个人,未见多么隆重肃穆,该有的仪式却也未少。怡宁和怡然还是会不时低泣,十三揽着两个妹妹,一脸哀伤,却已经不再哭泣。这一年里他长高了不少,仅仅一年,从前那个还会像十四那样撒娇的少年似乎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大人。

    我恭恭谨谨地磕了头,抬头望着供奉着香烛果品的敏妃的画像,心里忽然无比酸楚。如果敏妃不去世,舜安彦也未必就是九额驸吧?可是,世上没有这样的如果;或者说,如果永远只能是如果。

    一个多月,说长不长,可是似乎比任何时候都煎熬。

    这时候我已经在读二十四史,林先生经常会讲些治国方面的事情,有时也讲些历代帝王的事情。我听得很认真,因为我知道其他的女孩子最多也就学到诗词歌赋而止,但是我不同,康熙为我请的是林先生,和上书房的师傅们不一样的一位老师。有的帝王故事很熟,好像就发生在现实的生活中。我忽然隐隐晦晦地明白,林先生从前给我灌输的许多为人之道,加之这些帝王的事情,一正一反,竟是相辅相承。

    “先生,那当今圣上呢?”终于有一天我壮着胆子悄声问,“当今圣上是什么样的皇帝?”

    先生向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却又缓缓开口道,“自然是千古明君。”这个词我时常听到,但是出自林先生之口还是让我思量了一番。先生顿了顿,又道,“民间有这样一句话:康熙朝无权臣。你懂了?”

    我其实并没有懂,只是觉得这应该是句赞扬,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一个王朝权臣当道把持朝政固然不好,但是如果完全没有权臣,其实也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这说明一个道理,这个帝王精通一切的帝王术,而所有的人,都只能是他的棋子。

    ……

    “唉……”

    “唉……”

    “唉……”

    我呆呆地倚着窗边,看着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发出了不知道多少声叹息声。直到听雪和望月都笑出声时,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白了她们一眼,便仍旧伏在窗棂上发愣。

    我郁闷地看着天上又飞过一群又一群大雁,他们已经出去一个多月了。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前几日收到四阿哥寄来的信,只有寥寥落落数字,说什么塞外大漠孤烟,蓝天白云,风吹草低见牛羊,以后有机会定要让我好好看看塞外山水,再就是一句近日即可回京。

    短短几句勾勒的画面让我心中忽然生出无限向往,每日对着红墙绿瓦,心里却总在幻想着那广阔的天,无垠的地和层层雪山下清清河水畔的高低起伏的绿草……蒙古的景色,一定不会逊于承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