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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中人大名庄末

    敏儿蹲下身,想看看他的伤势。谁知,竟一下看清了他的脸。“是你!”敏儿大叫一声。这声音里有惊讶、有喜悦,还有那么一点点恼火。“你认识我?”男子问。敏儿高声道:“那天茶楼里,你和蔡伯伯说了什么,他不见好多天了!”男子抬起头,好像在回想什么。“哎,你别不认账,伯伯没亲人的,他没地儿可去。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敏儿有些气急败坏道。

    男子突然把脸靠了过来,敏儿吓的忙往后缩了缩身子。男子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承认了,你和他说了什么?”敏儿道。男子站起来,负手而立,看着月亮道:“今晚的月亮好亮啊!”敏儿也站起身,道:“要做诗吗?这么美的晚上你还是先做个好人吧!”男子道:“当真?”“当真,十万火急!”敏儿有些气恼,如果不是刚刚在水里泡过,她的脸一定早升起一团烟霞。

    “作为报酬,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男子道。“可以。”敏儿答应的很干脆。“你为何救我?”男子问。敏儿一愣,道:“刚才说过了,不算救。”男子道:“就是说,我不欠你什么。”“是。”敏儿道。男子笑了,格外好看,脸上是夜色都无法掩盖的俊美。他正色道:“我和他说,我缺个粗使丫头,十五晚上给我送到这里。”

    “你,你?”敏儿结巴起来。男子又道:“作为报答,我养他一辈子,并且绝不会让你找到他。”“不可能,你……你胡说,伯伯怎么可能听你的?”敏儿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一个乞丐,一文不值,有人肯养他,他会不答应?”男子边说边冲她走过来。敏儿连连后退,马上就要退到河里了。

    眼看退无可退,男子却步步紧逼,敏儿忙从他身侧跑过去,往河岸跑两步道:“你骗人!我也可以养他,他为何不让我养却让你一个陌生人养?”男子道:“他骗了你爹一间茶楼,让你爹险些坐了牢房。今日变成乞丐,你以为对着你的施舍他会感激?为何你爹做什么什么失败,却依然锦衣玉食?他绞尽脑汁、心机用尽,却一败图地?你娘亲对他冷眼旁观,他说她瞧不起他;你春风满面,他说你和他炫耀。你看,他只想讨回一点点尊严,小小的报复一下你们。把你卖给我当个粗使丫头,就这么简单。”

    “不可能!伯伯不是这样的人。”敏儿颤声道。但显然,她心里动摇了。男子冲过去,抓住她一条手臂,拽着她朝草房走去。敏儿吓的大叫:“你干什么?放开我。”男子把她拖进房子,将她摁在长凳上,道:“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你是我买来的,难道我的银子就白撒出去了。”敏儿嚷道:“你放开我,银子我陪你。你知道,多少我都陪得起。”

    “这样,那就没意思了。我只是缺一个丫头啊!”男子轻飘飘的道。“我买一个丫头给你。几个都可以。”敏儿道。男子摇摇头,笑道:“那我只要一个,红童。”敏儿一愣,问:“红童?”男子道:“邓国公府的千金。”敏儿问:“为何?你和她有仇?”男子道:“无仇。”敏儿道:“那为何一定是她?国公府的千金给你做丫头?”男子淡淡一笑,道:“非要是她,只是能和你比上一二的,怕是只有这位千金了。如果我买的不是你,倒也不一定用她来换。”

    敏儿“哼”了一声,道:“你太瞧得起我了,我不过草木一样的人,怎么比得了这些王公贵族。再说,我何德何能接近得了这位千金?你不如杀了我。”

    “这位千金不就在同知学院,林奶奶的得意门生,申敏儿大小姐的同窗。”男子道。“你,你知道我的名字?”敏儿颤声问。男子又笑了。敏儿看着他,怎么都无法和茶楼里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联系在一起。

    男子道:“他都把你卖给我了,生辰年月,家住何方,你几岁溺水,他如何救你。一场设计好的把戏,让你感激了他这么多年,哪怕他骗了你爹。要不要我一一说给你。”敏儿咬了咬嘴唇,道:“你既知道我是谁,那你知不知道我娘亲脾气很坏,你怎么敢打我的主意?”

    “那又如何,我又不住冒儿胡同,又不归林奶奶管?她脾气再臭,能耐我何?”男子道。敏儿道:“那又如何,你又能耐我何?你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又如何?这样,我就会把红童带给你,你打错主意了。我决定了,今天死在这儿,也不会让你得逞。”

    男子道:“申大小姐,我要的是粗使丫头,不是死人。你当真不把红童带给我?”敏儿道:“想都不要想!我劝你赶紧丢了这念想,不然……”“如何?”男子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不屑的问。敏儿疼的叫了一声,道:“不然,你不怕连累家人吗?你就不为他们想想吗?”男子淡声道:“我孤家寡人,不用为他人费心。”敏儿道:“那还有国法,还有天理呢!”

    男子“哼”了一声,道:“你还真顽固呢!那我们就试试,看看国法天理今日救不救得了你?”说完,扬起她的左手腕狠狠的咬下去。敏儿大叫一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过胸口,一颗心像被挖走一般,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手不停的抽搐着。看着被他咬住的手腕处滴下几点血。敏儿忍着疼痛,嚷道:“你咬我做什么?我的血好喝吗?”

    男子甩开她的手,嘴唇一片血红。敏儿坐在长凳上,身子差点随着这条手臂飞出去。男子冷嗖嗖的道:“不怎么样。不过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丫头了。有了它,你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的手掌。”说完,冲房外走去。敏儿眨着眼睛,看着手腕的一片印记,起身冲出去,嚷道:“站住!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男子身体一颤,半响,回头道:“庄末。”

    男子已经走远了。敏儿的手隐隐作痛,抬起手腕,只见雪白的皮肤上印上了三个清晰的牙印,几点血滴滴答答的从上面流下来。敏儿一阵抽搐。十月的天,夜里已经很凉了。她在水里泡了太久,衣服都湿透了。刚才和那人对峙,竟忘了衣服还湿着。这事闹的,本来是救人,变成了被骗,还被人卖了。这是真的吗?伯伯真的如那人所说吗?

    敏儿在夜风中走着,忘了自己是乘船来的。走了一段,才发现这里不是家附近,记起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又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心里竟后怕起来,万一那人还在那里怎么办?忙又转身。再一想,他已经在自己身上施了印记,要找自己随时可以找到的呀!抬头看看手腕,又想,三个牙印,就能随时知道自己在何处,真的吗?她站在原地,往前走两步再退两步,直到天光放亮,才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家。

    敏儿一下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再醒来,竟一眼看见了左腕上的一个印记:一只鸟,似鹰似雀,全身红色,像染着一层光晕,形如拇指盖那么大。那只鸟清晰至极,犹如画上去的一般。敏儿用右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擦,擦不[82]掉。它不是画上去的,是长在皮肤里的。敏儿一下坐起来,心想,这是那三个牙印变的?昨天没这只鸟吧?怎么回事?她盯着左腕看了半晌。说真心话,抛开别的,这印记挺漂亮的,连片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怕是画艺再精绝的师傅也画不出万一。

    她起身端了一盆水,拿了块布巾沾水擦起来。擦了几下,那红色似乎更鲜艳亮丽。敏儿百折不挠,来回擦了不下上百遍,除了手腕上的皮肤红肿起来,鸟儿依然清晰明艳。再看水和布巾,干干净净。敏儿突然停了手,想起昨晚的情景,他咬住自己的那一刻,那钻心的痛,仿佛要马上死了一般。但后来看那牙印,咬的也不深。再看看这只鸟,就长在皮肤上。她用右手摸了摸那片印记,喃喃道:“也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