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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切收拾妥当后,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酒水钱,转身就要走。幽冥老板突然合上笔记本说:“我送你。”

    开什么玩笑?和这样一个行走的荷尔蒙并肩走在一起,甭说别人了,就李梅发起狂来就能掐死我。我连忙拒绝,说:“别,万一被同事看到了,一定会误会的。”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说:“那就让他们不要误会好了,要不,咱们就来真格的,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正在低头换鞋,闻听此言,只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忙把我扶了起来,看着我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弯弯的眉眼,像沐浴了晨曦落霞,华光四射,美艳无双。

    一阵目瞪口呆的失神过后,我心里却突然难过了起来,这人原本就是个游戏人间的风流浪子,随口开一句玩笑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怜自己竟信以为真了,激动的头昏眼花不说,居然还很弱智地摔了个狗啃屎。做人愚蠢到这步程度,也真够叫人无语的了。

    我揉了揉摔的有些酸疼的膝盖,也不再看他,扭头就向楼下走去。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也向楼下走去。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

    这种感觉糟糕透顶,就像当街被一个纨绔子弟调戏了一样,简直令人忍无可忍。

    耐着性子又走了十多米,我终于爆发了,挥着拳头说:“混蛋的花花公子,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他似乎唬了一跳,也不说话,只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前方。

    我回头一看,立刻面红耳赤地开始想念老鼠洞了。我的斜对面,停着一辆银灰色的,特别拉风的小轿车,而那位冷血保镖阿夫和另一位制服笔挺的司机,正神情肃然地分列在小车的两旁。

    原来人家这是要出去,只是顺道把我送回去而已。可我呢,愣是把这最正常不过的举手之劳理解为了图谋不轨。

    我都不明白了,我即便是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也不断吧,怎么一碰上这个男人,就秒变成特级脑残了呢?单是他一个人在场感觉还没那么糗,大不了就再承受一次他的冷嘲热讽,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旁边还站着两个大活人呢,我这人可真是丢大发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抬起我那恨不得埋进脖子里的下巴,诚恳地说:“没关系,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见我狐疑地瞪圆了眼睛,便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和你计较容易拉低本人的智商。”

    果然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转念一想也觉得他说得对,今日自己的这番表现,是完全够资格进精神病院了。

    我讪讪地笑了一下,刚准备绕过他继续赶路。他突然搂住我的腰,一下子把我抱了起来。

    身体在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我居然奇异地看到了耀眼夺目的落英缤纷,像“砰”然炸开的烟花,瞬间幻化了整个天地。而他那略有几分苦涩的独特气息,也随之钻进了我的鼻孔之中,我顿觉心神激荡,浑身酥软,恨不得化成一道很无耻的狗皮膏药,永永远远地黏附在他的怀抱里。

    原来,他这厚实而又温暖的怀抱,才是这世上无药可解的*。那一刻,我的脑袋好像被清空了,忘记了戒备,防范,忘记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忘记了刘小月,也忘记了我自己。我只想长醉不醒,我只想在他的怀里彻底沉沦……。

    直到被扔进了汽车后座,直到他俊朗的五官近在咫尺地盯着我,直到那滚烫的嘴唇贴着我的耳边极其暧昧地说出了一句:“你还挺享受的嘛。”我这才满面通红地想起被一个男人如此唐突,至少也应该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哪怕那反抗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虚伪透顶的半推半就,可也比毫不作为显得自尊自爱些吧。

    而我,何止是不反抗,不作为,根本就是他说的那样,在厚着脸皮享受。

    我顿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滚烫,转过头,再也不敢和他那双炙热的眼睛相对视。

    他却板过我的肩膀,逼着我正对着他,说:“何小姐,你的脸……又红了。”

    他那缠绕在我周围的气息,分明有几分燥热,迷乱,他给我说话的声音,分明也有几分情难自控的低沉,沙哑,可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上,却偏偏又挂着一抹不合时宜的嘲讽和不屑,像清晰而又尖锐的刺,一下子就刺疼了我的骄傲和自尊。

    是的,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定然有很多像我这样的白痴,被他轻而易举的蛊惑,俘虏。在他看来,每个女孩都应该为他痴,为他狂,而他所要做的,仅仅是不屑一顾地睥睨众生罢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我脸上的燥热便悉数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骨的冰凉。我默默地推开他,缩到了车厢的最里面,闭上眼睛,把他当成了一团空气。

    我这上一分钟云娇雨怯下一分钟冷若冰霜的样子,一下子把他搞懵了,但他只是愣了一会,便很快恢复常态。

    小车很快便开到了幽冥酒吧,因为太过慌张,我下车时又差点摔个狗啃屎,幸亏他及时发现,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出乎意料的是,他那双看起来既修长而又白净的手,掌心里居然有一层粗糙的老茧,而我被他紧攥在手心里的手臂,犹如被沙砾细细硌过一样,瞬间便激起了一阵强烈的颤栗。

    我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客气地说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酒吧。

    可随后的几天,我就尝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纠结和痛苦了。我能挣开他的手,却没办法阻挡他穿透我的躯壳,像幽灵一样入侵到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