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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恩仇茫茫无处觅(4)

    只觉天地茫茫,到处都是一样。

    船截流而渡,水流湍急如箭,艄公虽极力把舵,小船仍左右颠晃。

    段子羽身子一摇,忙扶住船板,脚下急使千斤坠钉住船底。

    怀里当的一声,掉下一物,段子羽低头一看,却是一只扁瓶,他蓦然想起,这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不由得“啊哟”一声,暗道糟糕,不知青妹怎样了?

    艄公瞥了他一眼,笑道:“相公站稳了,这十里滩风大水险,除了我没人敢在这里摆渡。”

    段子羽道:“艄公大哥,麻烦你把船划回去,船钱我照付。”

    艄公冷冷道:“你开什么玩笑,船到中流,哪能再摇回去,先到对岸再说吧。”

    段公子哪里肯听,伸手去夺桨,那艄公单手持桨,一掌向他打来,船失一桨,登时在急流中横成一字,段子羽身子晃动,这一掌突如其来,竟没避开,结结实实击在左肩上,好不痛疼。

    段子羽喝道:“原来是会家子,要劫财还是要劫命?”

    那艄公见自己奋力一掌居然只使他一晃,连脚步都没带动,掌击处绵软如棉,却有一股阴柔之力反击掌心,整个手臂竟尔酸麻难举。

    心下骇然。他一慌神,手中的桨一松,船顺流而下,疾逾奔马。

    一阵风过,掀起那艄公外衣,赫然现出绣有红色火焰状的胸记,段子羽蓦然醒悟,是明教中人寻仇。

    他伸手一抓,那艄公忙避过,却不防段子羽手臂喀喇一响,陡然伸长半尺,五指扣住他右肩,指上一用力,五指破筋透骨而入,叱道:“狗贼子,敢设诡计害我。”

    那艄公痛得面如土色,脸上肌肉都痉挛扭曲得走了形,却仍大声道:

    “姓段的小贼,你杀了颜掌旗使和二十几名弟兄,我们厚土旗与你没了没完,明教十数万弟子也不会与你甘休,不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会算完。”

    段子羽大怒,五指一合,皮肉,骨头、筋络顿时成为一团血泥,血水四迸,溅得两人脸上衣襟点点斑斑。

    骨骼碎裂的声音更令人毛骨悚然,浑身生栗。那艄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痛得几乎晕了过去,仍大骂不绝:

    “小贼,你家爷爷在地下等着你,过不了几日你也有今天。”

    段子羽见他刚烈如此,也不禁佩服,颇有些后悔出手太重,一手抓住他衣襟,喝道:“饶你一命,去吧。”随手将之抛至岸边,艄公只觉身子腾空,忽地一下,却脚踏实地到了岸上,一时愣在那里。

    船如脱缰的野马,在水上涌起冲下,段子羽从未在水面生活过,更不懂操舟之术,两手用力一板桨,喀喇两声,两柄桨都扳断在手。

    望着两旁树木风驰电掣般滑过,他首次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只有两手抓住船舷,两足钉牢船底,任小船漂流了。

    对面忽然有条大船逆流而上,起始还是一个黑点,转眼便已看清是三条桅杆的大船,还未看清船上人的面貌服饰,两船已如两颗流星般撞在一起,段子羽先于撞船的刹那间,一个“旱地拔葱”,腾出二丈多高,借势前冲,落在大船的船头上。

    轰隆一声,小船被撞成碎片,木屑翻飞,大船的船头上聚拢了不少人观看这惊心动魄,令人挢舌难下的一幕。

    待得段子羽如燕子般飘落船头,都不禁轰然大喝一声彩。

    段子羽定目一看,却惊呆了。

    原来这一船几十人俱都黄发碧眼,显然不是中土人士。

    段子羽看得发怔,暗道这是什么人,怎么长得这么怪,遮莫是荒山大泽里野人?

    却见人群一阵骚动,从中走出一位风神曼妙,体形婀娜的女人,微微笑道:

    “小兄弟,你的身手不坏啊,我倒白替你捏了把汗。”

    段子羽见她约三十许人,肤若凝脂,容颜俏丽,浑身上下透出雍容华贵的气质,眼睛头发俱和自己无差,只是眼睛较常人略大些,眼神柔和如春风拂照,登时大生亲切之感,仿佛在绝世荒野中见到同类一般,拱手道:“多谢大姐姐关心。”

    两厢轰暴雷价一声暴喝:“休得无礼。”

    那女人摆摆手道:“无妨,这位小兄弟叫我大姐姐,本座喜欢得很。小兄弟,别怕,我还是头次听人叫我大姐姐,好听得很。”

    段子羽道:“大姐姐既爱听,小弟便多叫几声。”当下连叫了几声,那女人连声答应,笑得花枝乱颤,喜不可胜。

    段子羽边叫边向旁横了几眼,见两旁并列了十二人,个个太阳穴突起,显是练武的高手,对这女人却是恭谨异常,人人垂手低目,要多规矩便有多规矩。

    段子羽心中纳罕,怎么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大姐姐竟会有十二个野人作家仆?

    野人又怎么会武功?

    其实这女人便是波斯明教总坛的总教主小昭。昔年为救张无忌、谢逊等,不得不慧剑斩情丝,洒泪与张无忌相别,随其母紫衫龙王黛绮丝回波斯任教主,虽然时日如流,压在心头的情愫却愈来愈深。

    只是波斯、中土相隔遥远,较之牛郎织女的银河亦不遑多让,虽渴盼与张无忌相会,却也知道见面徒增苦恼,波斯总教的教主不仅必须由贞节的圣女来任,且终身保持冰雪之节,以维系其神圣的形象。

    是以强自按捺这份恋情,朱元璋登基后,邻近小国都派使节来中土贺新皇登基,波斯素来与华夏有交往,也派出使节来观礼。

    这些使节中便有波斯明教的两位博通经典、诸熟礼节的宝树王。

    小昭原以为明教夺了天下,登基为帝的必是明教教主张无忌,便精心设置一份厚礼相送。

    两位宝树王到得中土觐见新帝,却是一个獐目马面的,叫什么朱元璋的,大吃了一惊,东土明教虽脱离波斯总教自成体系,但其头面人物如左右光明使,四大护教法王及各旗掌旗使等,在总教中也都有案可稽。

    是以博通广识如两位宝树王,再也想不到一个当过乞丐、作过和尚的光棍泼皮无赖会因缘附会,跃居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