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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姐泄数年积恨 希陈捱六百沉椎(4)

    素姐心内算计,指望这头一夜,狄希陈必定进他房中宿歇,他要关了门,零敲碎打,以报宿仇。寄姐说狄希陈做官事忙,久已不在家中睡觉,打发出外边书房去了。一连三日,素姐也不曾作业。寄姐说道:“你既守我法度,安静了这几日,你也一定知我本事的了,我与你扎刮衣裳。”寻出几匹尺头,与素姐另换上下内外衣裳。素姐又甚是喜欢。又过了几日,寄姐又与素姐做了大袖锦衫,通袖袍裙,洒线衫子,越发把个素姐喜的尿流屁滚,叫的好妹妹,亲妹妹,燕语莺声,听着也甚嫌艨身住<慕阋彩背5母他个甜头,叫他悬想。不惟不与寄姐怀恨,反渐渐的抱着寄姐粗退起来,望着寄姐异常亲爇,寄姐凡有生活,争夺着要与寄姐去做;寄姐偶然手生了疮,死塞着争与寄姐梳头;寄姐或是头疼发爇,一日脚不停留的进房看望,坐在他病床沿上,与他作伴;寄姐的尿盆马桶,争着要与他端。寄姐禁不起他小心下意,极其奉承,也就渐渐的合他成了一股。家人媳妇,丫头养娘,原无甚么正经,“马听锣声转”的,见寄姐合他相好,也都没人敢欺侮了他,倒茶端水,一般伏侍。狄希陈托了忙冗事故,每日多在外边,少在内里。不惟素姐捞他不着,也省了寄姐多少的折磨。三朝两日,深更夜静,等得素姐睡着之时,悄悄开了宅门,进来与寄姐宿歇。睡到天色黎明,又翘蹄捻脚,偷出外边书舍,连吃饭也不进里边。收的礼物,赚的银钱,都瞒了素姐那一只单瓜,偷运进来与寄姐收藏。

    日光捻指,不觉又是二十个日头。侯、张两个师父,看完了成都合属的景致,才从绵州天池山回来,要进衙与素姐相见。寄姐原是京师活泼妇人,在官衙优闭日久,恨不得有个外人来往,藉此解闷消愁,也就向狄希陈面前撺掇,叫请他进衙款待,也是个他乡故知,况也得他一路挈带,伴了自家的人来。

    这狄希陈往日莫说老婆说出的言语,不敢不钦此钦遵,就是老婆们放出像素姐那般的臭屁,也要至至诚诚捧着嗅他三日。这二十日之内,素姐不得空,擒捉不到跟前。寄姐因素姐新来,勉强假妆贤惠,他竟忘了自己的官衔,是提督南赡部洲大明国的都督大元帅。任凭寄姐撺掇,素姐又执意要他进来,又是万里外本家来的乡里,况且当初进香时节,泰安州路上,狄希陈也曾四双八拜认他两个为师,这个其实该请他进衙,盛款一饭,留住一宵,每人送二三两路费,不为过当。他却拿出官腔,又恨他往时凡事挑唆素姐作恶,就是昔年泰安路上,素姐罚他牵了头口步行,都是这两个婆娘主意;素姐远来寻闹,也都是他两个的鼓令。有甚好情留他进内?于是把两眉一蹙,把脸沉将下来,说道:“这一个有司衙门,出锁入封,还怕人说不严谨。男子人来往,尚且不可,何况是乔妆怪扮的老婆?就是周相公进来,住了这一个多月,郭总爷连次请他一会,我今日才放他出去了。这个不必放他进来,我每人送他五钱路费,差人打发他起身,这也不叫是失理。”

    狄希陈是这等违背内旨,若是往时这一位夫人,却也断没有轻饶之理。如今有了两人,素姐奈着寄姐不好动手,寄姐碍着素姐不好开口。素姐怒容可掬,只说:“你不叫进来便罢,只是由他。”寄姐道:“你放进不放进,不与我相干。我是北京人,他是山东人,我合他无亲无故。说着你不听就罢。”这狄希陈若是个知向背,会听话的人,也就该快些回转,也不为迟。却是顽皮心性,打着才疼,不打不怕。必要随他主意,封了两封五钱的路费,叫人送将出去,回说:“有司风宪衙门,不便有妇人出入。这是每人五钱薄礼,路上一茶。就此起身,不必久等。”回将出去,那侯、张两个弄了个满面羞惭,抱愧而去。

    已将日落时节,素姐恼巴巴不曾吃饭。寄姐因撺掇不听,也就不大欢喜。起鼓以后,各人收拾回房,狄希陈也就出到外面。素姐将衙门匙钥看在眼内,临睡取在身边,约得人俱睡定,悄悄的拿了一个应手棒椎,拿了匙钥,自己将衙门开将出去,寻到狄希陈的书房。灯光透出,房门未关。掀帘进去,狄希陈却才睡倒,一个蓬头小门子,正在那里覆盖衣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