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烛的身上收回目光，塔维纳尔敛起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的走向岸边。

    她眼神平淡地扫过刚刚有着虚影停留的地方，随后像是在看周围风景一样自然地移开。

    脑海中一段记忆浮上，又被她压下。

    那是不久之前，她刚从暗之外海返回，帮助女士重新塑造了身体后的某一天，冰之女皇让她到至冬宫吃点心。

    不过只有她在吃就是了。

    吃了一会，冰之女皇提出到外面走走。

    塔维纳尔跟在落后半步的位置，陪着女皇在花园内散步。

    “你的记忆，同步得如何。”冰之女皇突然开口。

    “全部。”

    塔维纳尔声音没有起伏，平淡地陈述着与《造物主之书》完全融合后的变化。

    她那些原本因为种种限制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理解的记忆，不管是本源中的，还是《既往的三千世界》中的，都已经悉数接纳完了。

    冰之女皇似乎并不意外，她步履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声音继续向后传来。

    “在这个循环中剩余和你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塔维纳尔，你想过倘若这一次仍旧失败，你会怎样吗？”

    塔维纳尔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在心中了。

    冰之女皇替她说出了心中的那个答案：

    “你会接替我，成为下一个循环的锚点，成为下一任的掌舵人，就像以往的每一次。”

    塔维纳尔依旧沉默。

    隔了两秒，冰之女皇的声音继续响起。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成为我。”冰之女皇停下脚步，回头望来。

    千万场的轮回中，自始至终支撑着她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这同样意味着，在这世上，无论是悲是喜，是幸福还是绝望，始终都只是她一个人在支撑。

    她在上一个轮回也曾站在塔维纳尔如今的位置上。

    你是我的过去，而我是你既定的未来。

    然而，这次她并未在一开始就为塔维纳尔注入全部的人格，而是封印了绝大多数的知识与记忆，只保留了最初的一部分。

    作为曾经人类的一部分。

    这样的尝试她曾在以往的轮回中也进行过，结果并无不同。

    可她还是想要再尝试一下。

    而现在，尝试的结果站在她的面前，又一次露出了在实验室初见时的那种茫然。

    她想要笑一笑，伸手摸摸这个年轻自己的脑袋。然而身上越发沉重的枷锁限制了她。

    于是她只好继续高深莫测的看着塔维纳尔，轻轻重复道：

    “你可以不用成为我。”

    微风摇晃着花园中耐寒的植株，一阵清幽的香令塔维纳尔找回了声音。

    “......我明白了。”塔维纳尔回答。

    回忆重新按进角落，塔维纳尔望了望身后，月光下的湖泊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平静，此刻水波荡漾，格外温柔。

    烛在水中泡了一会，也跟着上岸，身形一点点变小，最后化作人的模样。

    那模样看起来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

    过腰的黑长发随意散着，一只眼睛金黄，只眼睛银白，唇色无需胭脂点染便红得像血，面容明艳，气质沉稳。

    她给自己幻化出了一套衣服，看起来像是古时璃月的常见打扮。

    红色的罩袍，雪白的内衬，没有多余花纹点缀，腰间系着一条红绳。仿佛一位从画中走出的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