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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病

    计承扶了扶额头,说:“我听管家说你昨晚大咯血,吓死我了,我以为要过来收尸呢。”

    原来说的是这事。红官略显遗憾:“可惜了,差点就能刷新你的诊疗纪录了。”

    “这也不用遗憾,至少你给我开了个新榜。”计承甩出白大褂套上。

    “哦?什么榜?”红官来了兴趣。

    “难搞病人榜第一位,开不开心?”

    红官笑了,真心实意的笑,毕竟他也是计承的第一位患者。

    计承无奈地松了口气,这是接触红官这么久以来看到他的最好的状态。

    “计医生,你应该还有个新榜被我占据了首位。”

    计承转过头看到的红官,好像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

    没等计承问,红官自顾自回答:“难诊病症榜。”

    计承额头青筋一跳,觉得此刻需要听诊的人是他自己。

    “明明知道我只是个兽医,还非要我过来给你看病,你就是存心的!”计承尽管自认为有很好的职业素养,强力克制不对病人发火,但发出的声音就是闷闷的。

    没错,计承是位货真价实的兽医。

    如果要给兽医分等级,他应该属于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四等兽医,到了入细阶段,辨证如理乱麻,用药如解死结,什么疑难杂症到他这里都能妙手回春。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一个月前,会被红官突然叫来这里看病。

    最开始他以为红官转性了,养了什么宠物家禽,谁知来到红宅是给红官看病。

    这是荒唐的!计承严词拒绝,并以兽医人格担保绝不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红官语气平平,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又憋这卡bug了?计承很无语,红官回答他的时候,也说过这样荒谬的、混淆逻辑的话。

    别说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动物与动物之间也有很大不同,理论上相通,但实践上不同,毕竟术业有专攻,跨行挑大梁,可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计承表情很严肃,他不想触犯法律。

    给红官看病,就像帮助他死亡一样。如果红官哪天突然暴毙了,他难逃责任。

    可要是他不介入,红官会任由病痛折磨致死。

    红官就这样天天近乎偏执地挑战他的原则底线。

    “唉,我试试看吧。”计承被磨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就算不看在管家三番四次苦苦恳求的份上,也会因为那丰厚的诊金,而难以拒绝。

    所以,计承最后还是签了那份保密协议,开始转行医人,为此他还特地恶补了相关知识,但人医临床实践基本没有。

    所以,红官是他临床实践第一人。

    只是搞不清楚红官到底图什么,要说讳疾忌医,有时他还挺配合,可积极性嘛——

    红官告诉他,只是普通的咳嗽,随便看看就行,开药方还是打针看着办,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就没见过这么消极的,不把自个儿的命当回事。

    计承郁闷地看着他,认识他三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走进过他那个复杂到迷乱的心理怪圈。

    “不要那么严肃,我说的是实话。”红官神情淡然,但他说这话,怎么就有种狡黠的意味,计承觉得他快要被洗脑了。

    从给红官看病开始,计承逐渐发现,那句“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的真正意思,红官是把自己当成了禽兽。

    “你知道我每次给你看完病之后,都会去哪里吗?”计承脖子挂上了听诊器。

    红官自觉地解开长衫扣子:“去哪?”

    “看心理医生。”计承毫不隐瞒,看心理医生是他积极自救的方式。

    红官镇定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兴奋:“那医生怎么说?”

    计承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我发现你……”

    计承的话戛然而止,目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

    红官的脸沉了下来,脱到一半的衣服迅速穿了上去,也自觉拉上衣领,怎么突然把这茬给忘了?

    “你这是……”计承的听诊头停在半空,神情有些错愕。

    以往听诊,红官都大大方方展露胸膛,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计承和之前红福的目光太说明问题了,整得他有些心虚。

    这些刺眼的痕迹,对红福敷衍也许还能混淆过去,可在兽医专业的计承面前,说是蚊虫叮咬,那是在侮辱他。

    红官也不装了,直接承认:“昨晚喉咙不舒服,我自己捏的。”

    “哦?”计承质疑的眼神带着某种戏谑,好像一把刀子,正在凌迟他,“听起来是挺严重的。”

    “嗯。”红官都不知道自己的吭声听起来会那么的生涩。

    “是喉咙太不舒服了吗?掐成这样?”为了避免患者尴尬,计承也没去戳穿他,只是很好奇,是谁那么不知死活,敢顶风作案。

    他敢保证,这样的红官生平首次见。

    读书时候知道的红官,那时还是双人宿舍,可他连舍友的面都没见着,就听说舍友搬去了单人宿舍。班里传得沸沸扬扬,说计承铁定是对舍友干了什么事,才把舍友给吓跑了,搞得计承郁闷了一整个学期。

    但奇怪的是,红官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高中生活里从来没有碰见过他。直到大学毕业后,因为一次偶然机会才重新认识。

    计承清了清嗓子,安抚说:“最近天气转凉了,穿着也好。”

    红官别扭地垂下视线,扣上衣领扣子,摆了摆手说:“量血压吧。”

    一周之前就说了要量血压的事,可是测量血压之前有很多要求,每次都是红官没按照要求来,搞得到现在也只测量过一次。

    要不怎么说他是最难搞的病人,计承摇了摇头,如果红官能遵照医嘱,那他会觉得自己还像个医生。

    “你这三天两头的喝茶,把我的嘱咐都当耳旁风了。”计承也不气恼,反正已经习惯了,慢悠悠地收起听诊器。

    他从药箱中翻出了一盒口服药,交代说:“如果下次遇到大咯血,镇咳药要慎用,尤其是中枢镇咳药,这盒口服药看说明使用。”

    红官接过手看都不看就放在一旁:“好,还有什么要交代吗?”

    真像走过场。计承脱了白大褂,心想他就不该来,看红官又恢复那一脸平淡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别跟病人瞎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