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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门兄弟2:内讧_第二十五章 二十年前种下的恶果

    蒋器吹着口哨潇洒探身出车,身着一件欧式古典风格的白衬衫,宽大的袖笼,衣襟扎在西裤中,让他有一种中世纪青年的风采。他步履轻快地走上和平饭店的台阶,将车钥匙抛了一个弧线给迎面上来泊车的侍者,却耳听到一声巨响,回头惊看,他那部奥斯汀的车窗已经粉碎!

    哈哈哈!大笑声中,这场戏的导演常小康出场了。

    他从饭店里迎出来,一下一下地拍着手,看着被刀架上脖子的蒋器,他真是开心死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耀武扬威,地点显眼,场面隆重。他身后站了大帮唐辕的手下,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作无法无天,随心所欲。他兴奋地想,水叔只不过是父亲手下,就如此威风,爹和大哥一定排场更大。

    唐辕看他只顾兴奋,适时在耳边提醒:二少爷快点,说好了十分钟!

    常小康点点头,先指了那部车:这车太显眼,再来两下!

    奥斯汀的前盖和挡风玻璃在乱棒的围攻下瞬间瘪下去。

    冰凉的刀锋还在颈下,双手被狠狠地反扭在身后,蒋器骨子里潜在的彪悍血性一时全被激发出来,他愤怒地大吼一声,甩开制住他的两条大汉,向前冲去,全然不管颈上被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常小康看着他白领染血狂冲过来,不由后退了好几步,幸而唐辕挡在身前。

    身为风雷堂二当家的唐辕,今天根本没打算亲自动手,眼见蒋器一路逼上来,骂手下一声:饭桶!急切之中从旁边抢过一把刀,指上蒋器的头。

    蒋器顶着一把雪亮的刀,仍不停步,头上也被开了一道血口,一时三人叠成一串,唐辕和常小康一路后退,堪堪要到饭店的旋转门前了。唐辕气坏了,这小子完全一副玩命的架势,把他这个老江湖都逼得手忙脚乱,一急之下真想捅了他。好在他还算冷静,知道不能在这种地方杀人,手下冲过来,七手八脚逮住了蒋器,将他按在地上。

    唐辕缓了口气,擦着汗冒出一句:还他妈挺有种!正是连赞带骂了,突然手中一动,竟是小康要夺他的刀,他急忙放手。常小康持刀蹲在蒋器身边,一把揪起他头发,刀面平拍脸上:姓蒋的,你有种,你厉害!不过今天你玩不过我,信不信我会一刀剁下你的狗头,啊?

    蒋器毛发皆竖,随口骂了一句,常小康听懂了这句美国粗口,握着刀一拳砸去,蒋器鼻子一酸,血蹿了出来。他怒视常小康,深悔自己没听表姐的话。不过,他还心存侥幸,觉得顶多是挨一顿打,他颇为男子汉地想,既然已是自投罗网,挨打也一定要挺住,不能让常家兄弟小觑了自己。

    唐辕的手下怕时间拖长了出事,开始乱出主意:辕哥,开始吧,还等什么?断他胳膊还是断他腿?

    打完了再把这小子扒个猪猡,吊到那根旗杆上,丑他一丑?

    对,连裤头、背心也给他剥剥光,让他来个裸体大展示。

    唐辕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头道:好!

    谁知常小康并不满足,呼地一下站起:不,我说过,要废他的招子,把他拖起来!

    蒋器虽不明招子为何物,但已经汗毛倒竖,勇气全消,拼命喊起来:来人呐,救——命字还没出口,喉咙早被扼住。

    常小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把尖尖的匕首,明晃晃地举上来,在蒋器眼前来回晃着,蒋器面肌痉挛,闭紧双目,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突然,当啷一声,已触到眼皮上的锐利刀感消失了,周围静下来,蒋器只觉得自己的喘息声一下变得很响,他慢慢睁开眼,额上的血糊住了眼睛,视力有些模糊,只意识到一只手在眼前一晃,下巴被扶起来,有手帕擦过他的眼睛,又按上他颈部。

    放开他!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但很有震慑力。

    蒋器的双臂一下子自由了,视线也清晰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上那方手帕,还没抬头看清楚,手帕的主人已背向他面对常小康去了,声音还是低沉有力:小弟,胡闹!

    不用看也知道是常小健现身了,蒋器厌恶地把手帕甩在地上,傲然直起身,不屑看这兄弟的红白脸二重唱。

    大哥从天而降,常小康有些惊讶,唐辕等人也都呆呆而立。常小康呆了半天,猛地反应过来:大哥!怎么你忘了,这小子打过你!他前几天还打我。他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这也是在替你出气呀!

    别说了!常小健厉声喝止,先回家,这里有我!

    常小康看看大哥又看看蒋器,极度不甘心地发作:大哥,你别拦我,这小子坏透了!他和蒋芸姗那个臭婊子眉来眼去不说,还下死手打我,这个仇我一定得报!

    蒋器没听完就暴跳着冲过来,常小健这一回没再客气,伸手格住了他,蒋器推了几下,突然发现昔日的手下败将臂硬如铁,自己竭尽全力也挪不开他的一只手!

    常小健赶来后言行之中立场已明,唐辕开始惴惴不安,解释道:小老大,是水叔让我们帮二少爷的。

    常小健向他道:我知道,我和水叔已经通过电话,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先送阿康回家!

    是!唐辕恭敬地答道。

    常小康见大哥横空出世,情势急转直下,连唐辕都见风使舵急着要溜,他可真急了,大叫道: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出这口气!说着又捡起长刀扑过来。

    常小健见弟弟状近疯狂,探住他的手腕,只一扭,将刀拿在手中,交给了唐辕。常小康眼见蒋器紧紧盯着他,有恃无恐的人竟像是换成他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隔了大哥又要打。常小健回身张臂截抱住弟弟,更担心蒋器乘乱再上,混乱之中向唐辕喝道:拽住阿康,不要让他再任性!

    常小康双臂被抱得生疼,气得心颤颤的,狠狠推开常小健,又甩开唐辕,一赌气冲下台阶。唐辕不敢追,只看常小健,直到常小健侧头命令他追上去,才挥手让手下发足去追,又转身向常小健讨好地耳语道:小老大也快走吧。我们和条子讲好的十分钟。

    常小健看一眼蒋器:你们先走,快!

    唐辕指指蒋器,声音转大:留几个人吧,这小子挺凶!

    常小健摇头断然道:不用,都走!

    眼见常小健干净利落地打发走了所有人,蒋器才知道,自己先前是小看了这个人,也小看了常家的势力,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这阴恻恻的常家老大要如何发落他,却听常小健温和道:走,先去医院吧。

    蒋器从危险边缘走了一转,直至这时方信常小健是来救他的,但一想他和常小康毕竟是亲兄弟,怎样也感激不起来,哼了一声,转身向下走去。

    车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蒋器拉了几下也没能拉开车门,怒火中烧一拳砸上车顶,窗子又稀里哗啦掉下来不少碎片。人群围拢过来,惊奇地看着,啧啧感叹着,窃窃议论着,蒋器恼怒地向众人喊道:看什么,走开!

    一急之下,他又说起了英

    语,马上有两个警察提了警棍现身,盯着他问:喊什么喊什么?说人话!

    洋行坐久了吧,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是中国人了!

    蒋器低头看见衣衫被染得鲜红,开始觉得伤口痛,有气无力道:我本来就是美国人,我要报案!

    表弟阿斌的话终于应验了,围观的人群开始爆出轻笑:噢!原来是个美国人!

    洋鬼子!怪不得,打他的肯定是学生!

    警察也带了一种忍俊不禁的样子,学着他的腔调点头连珠炮似的发问:美国人,很好!你要告谁?砸你车子的人?还记得他的模样,认得他吗?

    蒋器点着头,却不敢再开口说话,警察又笑问旁边泊车的侍者:哎!你一定看见了,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看见了,打架嘛!好像这位先生睡了人家的女人吧!

    侍者和警察早被唐辕收买,两下一唱一和,人群发出阵阵哄笑。蒋器感觉被戏弄,握拳大叫:你们是一伙的,走开!

    常小健居高临下将一切看在眼里,摇摇头快步走下台阶,不由分说拽过蒋器,强行拉进自己的车中,边启动车子边道:不要赌气!你流了很多血,先送你去医院。你的车放在这里,我修好了赔你。

    蒋器从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气到全身发抖,看也不想再看常小健一眼。

    蒋器额上、颈上各贴了一大块纱布,像个伤兵一般歪着头进了清园别墅,常小健跟在他后面,看见有两个女人同时跑出来,其中一个竟是蒋芸姗!常小健想不到会见着她,不由怔了一下。

    蒋清只顾看儿子,一迭声地问:器儿,怎么会这样?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伤在哪里?快给我看看!出车祸了吗?

    蒋器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摇头推开妈妈的手:我没事!

    常小健一时没猜出蒋清的身份,还以为她是蒋器的姐姐,见她如此紧张,就欠身道:蒋器是叫舍弟打伤的,说起来真是万分抱歉。伤口已经在医院处置过了,好在医生说伤口都不深,已经打了预防感染的针,明天再去复诊,应该没什么大碍!还有,府上的汽车也有些损伤,我们会做出相应赔偿的。还是让蒋器先休息一下吧。

    蒋芸姗也扑过来,一口一口抽着冷气,轻抚着表弟的伤口:是常小康干的吗?阿器,他竟然敢打你?

    蒋器被表姐温柔地一抚,又看到她惊愕的模样,心里痛快不少,皮肉之苦也减轻了许多,嘴上却哎哟哎哟地叫起痛来,蒋清看在眼里疼在心中,目光锐利地投向常小健:你是谁?你弟弟又是谁?怎么如此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