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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门兄弟1:结义_第八章 失踪的兄弟

    常啸天走入,邵晓星和阿水跟着搀入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正是闫森的遗孀闫夫人,后面跟着大小姐闫意。

    这场面太令人激动了,众人纷纷站起来,当场有人欢呼起来。

    常啸天首先看到闫森的牌位和遗像,脸色凝重起来,快步越过起身相迎的众人,跪下半天才慢慢站起,转身向闫夫人和关有德抱拳:谢谢你们的信任,帮我洗清了不白之冤,希望闫爷在天之灵,也能洞悉真相,早日助兄弟们报仇雪恨!

    常大哥当老大!

    赞同!

    太好了,这下有希望了!

    群情振奋中,常啸天回首,神情中毫无谦逊推托。杭州乡下十月,重返上海多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上海汇中大饭店的豪华客房。

    常啸天看着关有德收拾行李,真挚挽留:德爷,咱不能不走吗?

    关有德关上皮箱,微笑摇头:心意我领了,可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

    需要!而且不只是我需要,洪门也需要您!

    所谓功遂身退,天之道!一旦我留下,也许日后我们的关系,会演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也未可知!

    德爷,我不明白。

    还有时间,讲个故事给你听吧,还有你们两小子也听好了——二十多年前,曾有那么四个兄弟,他们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歃血为盟,发誓要同生共死,在上海滩闯出自己的名头来。那里边,老大是个背了人命的逃犯,老二是个当兵的,老三是江洋大盗,只有老四念过几天书……打打杀杀的几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相互扶持,肝胆相照,终于有了发达的一天。老大际遇尤其好,当上了洪门分舵的大哥,更幸运的是,三个兄弟跟他不离不弃,而且各有所长:老二是他的智囊,老三是他的大将,老四是他的钱箱。

    有一天,老三醉酒后告诉老二,说大哥现在开始忌讳他,因为他文武双全,功高权重,已经威胁到大哥的地位。老二听后很难过,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对大哥有过任何不忠不敬之想,他开始心灰意冷,渐渐萌生去意,当时他正值盛年,急流勇退并非初衷,而是出自万般无奈。他不想因为自己兄弟生隙。自此,他便如闲云野鹤一样,到处游学。大哥显然很高兴,一直给他保证了足够的开销;又过了几年,他发现,他的退出也让两个兄弟很高兴,因为他们分别做了两个大堂口的主事。

    阿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出这四个兄弟都是谁了吧。时间也许太久远了,除了老二,剩下的几位似乎都忘记了当年的誓约,先是老大杀了老四,接着老三又杀了老大。只有老二活得还算心安理得,他现在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让他没有卷入这场权力的角逐杀戮中去,没有变得利令智昏,冷酷无情。他活得越久看得越透,想得也越开。世间事情就是如此——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可以共患难,不可同富贵!常啸天重复着这句话,不由又问,那二哥眼看兄弟相残,为什么不加阻止?

    你还年轻,慢慢你会明白的,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无力更改!

    这是在逃避,从未试过,又怎么知道无能为力?

    结果已经被你看得清楚,又何必再试?徒增失望和伤心而已!

    这样不是太消极了吗?用逃避来解决一切,那道义责任又放到哪里去了?

    关有德笑:这话很伤我老头子自尊,但我还是喜欢听你讲出来。可见闫老大看人眼光不错!实话说,我这次肯帮你,就是要为洪门再尽一点心力。我去意已决,无须挽留!

    德爷,我说话直率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可我还是不懂,您难道不想为闫爷报仇吗?

    不想!关有德断然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明白了,你不赞成我为闫森报仇,是因为你对那老三还存一份兄弟情分,你担心四兄弟中,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了。

    ……倒也不是,这些年我对所谓兄弟之情,早就看淡。要是还顾及这些,我也不会帮你,而是要杀你了——我知道老四是死在你手里的,是大哥亲口下令的吧?他身为老大,又何尝顾及过半点兄弟之情!

    常啸天无言以对。

    关有德重重地叹口气:听着,阿天,你是个聪明人,也经历过事情。聪明人办聪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眼光放得长远,不要被这些无谓的仇恨弄昏了头脑!要知道,在上海滩,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江湖声望和地位,你一样都没有。上来就妄想与那些老江湖斗,无异于以卵击石。你输了,人家只会当你是傻子,没人当你是英雄,那些指着你混饭吃的兄弟们,更不会把你当成神来供!

    那您说我该怎么做?

    韬光养晦,中兴洪门。当然归根结底是要赚大钱,闷声发大财,不要管别人的看法。在租界这种地方,你只有做到人上人,才有更高的话语权,才会操别人的生计大权,而非生杀大权——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早就不属于洪门了。换句话说,你拼不过!

    常啸天思考着,默不作声,关有德洞悉地看着他,笑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还听不进去,但我觉得,我有责任把这些告诉给你,不指望你照搬照悟,也许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你才会完全赞同我今天的提议,当然,如果你有命活到那时候!

    说到这里,关有德目光闪烁,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上海也充满机会,那时的江湖秩序比现在要明朗得多,我们的抱负不比你小,心气不比你低,现在又怎样?浮华散尽,落得个树倒猢

    狲散。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经验是血和命换来的。

    他起身送客:好了,车快来了!我做我的闲云野鹤,你做你的一门之主!我会回来看你!

    电梯徐徐下降。阿水好奇地问:这个德爷刚才说什么四兄弟,天哥你好像都知道,都是谁呀?

    常啸天和邵晓星、阿水这两个小兄弟共处这段时间,同食同住,感情大增,此刻笑着迈出电梯间:考考你们吧,小邵,你说说看!

    邵晓星沉思着:老大肯定是闫爷,老二便是那这位德爷了,三弟很可能是钱朗,最小那一个,死在天哥手上,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常啸天赞许点头,阿水仍然懵懂:清楚?怎么个清楚?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出来?

    一行人步出饭店,门童恭敬开门鞠躬:常先生好走!

    他们回到上海后,一直住在此间,已是熟客。常啸天对着外面的太阳,心情突然间转好,边走边逗这个小兄弟:听不出来,是因为你耳朵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阿水长得圆头圆脑,耳朵却是大而醒目,是典型的招风耳。听到大哥有这么一说,抓头憨笑:天哥,你又笑我!

    邵晓星在一旁捅他的腰眼:谁让你这边耳朵听,那边耳朵冒出去!

    两个人在路上笑着追逐起来,跑出一段路,邵晓星回头大声发问:天哥,送走了德爷,我们做什么?

    常啸天置身外滩,回望大上海,称:回风雷堂!

    时隔十个月,常啸天再登上海滩,洪门气数已经降到谷底。其实不止洪门,上海滩大小帮派的气势都在下沉中,只有青红帮独踞一方,傲视群枭。国民党血洗共产党,倚仗了他们的势力。所以,眼下只要是青红帮的人,不管白道黑道,都吃得开、兜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