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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蔟:一个梦

    我时常想,如果没遇到吴偕我会是什么样一种状态。

    或许是顺着从前不成熟的想法,再一次复读失败,早早流入社会做一个小混混,然后跟苏万路走两头,各不相干。

    跟杨郝关系应该不错,但,想来也不长久,毕竟他还有个奶奶。

    我应该会像一只臭虫,苍蝇一样到处游荡,最后慢慢腐烂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

    哎,可惜世事不如意,以我的情况来说,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死法了。

    如果真按现实走的话,我可能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带回汪家,然后因为挣扎反抗断手断脚,最后死在费洛蒙手下。

    还会遇到小喵吗?应该不会,汪灿会帮她寻找别的出路,她自己也不会想看到自己小时候经历的那一切痛苦。

    那么最终我只会一个人死在那张冰冷的躺椅上面。沈穹,不,汪小媛或许会来看我吧,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

    也不是,说青梅竹马有点太武断了,我到现在都无法确认她是什么时候替换掉真正的沈穹来接近我的。

    反正下场很惨就对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吴偕呢,是他让我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一套新的解法。

    可我因为他被迫成长太多,这种成长确实帮了我很多,但它所带来的压力实在太让人窒息,苏万和杨郝也因此被牵扯进来,再也回不到从前。

    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再也不会迈进那片沙漠一步。

    再也不会。

    ——

    天色又晚,我望着小喵空荡荡的卧室,想到自己同样空荡荡的家,头疼起来。

    整整两年了,这人简直毫无音讯,跟我爸一样突然人间蒸发,就像从来没活过一样。

    吴偕那里已经去过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他总说你还年轻,要学会往后看,等你到了我那个年纪就会明白有些事情总要学会放下。

    那不是你爸。我说,你追了你三叔那么多年,现在四十多岁了,你真的放下了吗?

    他沉默着回视我,唇角牵动几下,最后垂下眼睛叹了一声。

    我知道他觉得对不起我,可对不起这种东西太没用了,如果他能让我爸回来,我可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跟他讲对不起。

    外面下了雨,腿骨隐约又疼起来,胃一阵阵抽痛,不知道是酒喝太多,还是饿的。

    桌上是苏万每天饭点准时点给我的外卖,都是热菜,放到现在也凉了。杨郝实际一点,刚上来提了一箱酒,一条烟,还有一瓶止疼药。

    “所有人都等着看你笑话,黎蔟,差不多行了。”

    杨郝走时甩给我一条银丝裹着金粒的项链,是当年小喵送给我,我自己穿起来的,后来从汪家出来就找不到了,不知道他哪里来的。

    雨渐渐大起来,膝骨钻心的疼,额上冷汗瞬间满溢,顺着侧脸滑下来。

    我开了瓶酒,一口气灌下去,然后意识模糊,闭眼之前看到一条蛇盘在手腕上,蛇信不停吞吐,正冷冷看着我。

    一阵水纹一样的黑暗过后,我居然看到了汪家基地,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如何,反正意识是清醒的。

    不过视角很低。

    “我”从白课教学楼走到黑课训练室,里面有三个对手等着,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我”看到自己出手狠绝利落,只用五分钟就取得了这次黑课的胜利。

    接着“我”回到宿舍楼,走到四楼最北边倒数第二间宿舍,推开门,里面是不同于汪家冷色调的布置,非常多的猫咪元素,竟然有一点温馨。

    我意识到这是哪里,心脏立即抽紧。

    “我”走到洗手间,撑着洗脸池往镜子里看,镜子里是小喵那张淡漠的脸,及肩短发一侧被削断,跟血液一起粘在脸上。

    她脖子上攀着一条黑毛蛇,身体被头发盖住,只露出一双黄色的竖瞳,格外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