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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袭合德寺

    夜初长,人近别,梦断一窗残月

    合德寺内,竹方蜷缩在一间小木屋中,吃力地睁开眼,高岛已经睡熟了,侧着头、打着鼾,竟然如此香甜。这小子无论处境如何,也能睡得这么酣快呀,竹方不禁苦笑。

    自从与德曼一同成为了龙华香徒,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险恶之事,但这次,好像的确不会有好运气了。他侧了侧身子,有些艰难地扭过头,再看了看那个目光呆滞的女子——她依然蜷着身子,坐在屋内唯一一张木床的一角,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真可怜,竹方暗叹。

    至从那日,他和高岛还有这个中年女子被薛原从乙祭那里强行带走后,就一直关在一处,开始的几天,薛原对他和高岛用尽了酷刑,但他除了知道德曼身为女子这件事,其他一无所知,因为实在受不了,就把德曼是女子的事告诉了他们,也不知道德曼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竹方又叹了一口气,自己不是存心想要出卖德曼,但是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薛原他们,倒是没有对那中年女子动刑,只逼问着她也是关于德曼的事,断断续续地,竹方也听明白一些,这名女子难道就是德曼口中的娘?但德曼不是说,在来新罗的路中,她娘已经死于沙尘暴了吗?太多的事情都想不通,看来这次的事还是不普通。

    有那么一段时间,竹方认为他和高岛就这样会被活活打死,还好没过几天,薛原就放弃了对他们的逼问,并把他们从宫内转移出来,幽禁在这个寺庙内,虽然依然带着手镣脚铐,行动极不自由,但至少不再受刑了。

    中年女子倒是没有行动上的限制,但这么多天来,她也不说话,能不动的时候也不动弹,只蜷着个身子,唉,看来,好像是受太大的刺激,变得不会说话了。也是可怜人。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他是真的想不到了。

    窗外夜色正浓,万籁俱静。月色虽然清亮,但由于树荫茂盛,山林之中还是阴森幽暗。合德寺的四周,都是这样的山林,如此幽静之处,倒不失为避世的绝佳之地,可是今晚,四周却流淌着杀意。

    一声轻亮的哨音打破黑夜的寂静,随着哨音的响起,山林中闪电般地闪出几十名黑衣人,身法迅捷,提着弓箭或是刀剑从四周迅速向合德寺围拢。

    寺内驻防的花郎们立时提高了警惕,纷纷拿起武器,进入了战斗的状态。一支响箭穿过夜空,呼啸着一头扎在了寺内的柱子上。接着一阵箭雨滔天而下,四周,杀声一片。

    月川此时正在演算历法,忽闻杀声四起,心内不由惊恐。他也不敢贸然出去,能做的也只得是把大明历放于怀中,还来不及将这段时间演算的笔记归置一下,就有几个黑衣人杀将进来,一把剑瞬间就横在了月川的脖子上。

    而小木屋内的竹方与高岛也是紧张万分,俩人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出声。中年女子抬起一双泪眼,惊恐四顾,瑟瑟发抖,竹方见了小声喊着让她蹲地上,而女子像是听不懂般,只呆滞地看着他。忽然,门被人一脚踹开,几名黑衣人拥了进来。

    竹方和高岛不禁惊叫出声,跪着地上,一叠声地喊着饶命。黑衣人见他们几个都带着伤,并且带着脚镣手铐,也并没有为难,只把他们架着出了院内。

    美室派驻的花郎虽然勇猛,但寡不敌众,多数已经被杀死,少数几个见情况危急,也放弃了抵抗,而是逃出了合德寺回宫报信去了。

    黑衣人的首领站在院内,他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男子,看上去像一个世家的儒雅公子,怎么也不似这帮杀手的首领,如果不是他现在倒提着的剑正在往下滴血的话。

    院内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花郎的尸体,一见到这情形,竹方刹时想起自己身上也穿着花郎的服装,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首领看着他们,高高举起手中剑。

    “饶命呀,我们也是被抓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呀。”竹方和高岛颤抖着声音,举着带着铁铐的手,一叠声地告饶。

    寒光一闪,却听得两下清脆断裂之声,竹方二人手上的铁铐应声而断。二人应该是吓傻了,目瞪口呆地僵直在原地。

    首领笑了笑,又帮二人斩断脚上的铁镣,便带着那帮黑衣人迅速地撤离了合德寺。

    半响,竹方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而那个中年女子仿佛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依然目光呆滞。竹方和高岛互换了一下眼色,上去搀起了女子往寺外走去。女子也不抵抗,只机械地跟着他们。三人紧张地在山林中穿行。

    “大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高岛问。

    “我怎么知道要去哪里,总之先离开这里才可以。”竹方答。

    正说着,却忽然听到竹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三人身形同时一滞。分明是,射中了谁。

    竹方和高岛再对视了一眼,同时把目光看向中年女子,她现在已是双眼紧闭,瘦骨嶙峋的背部插着一支长箭。

    “大哥!”高岛急喊了一声。

    竹方往身后看去,隐约中,看到两个穿红色花郎装的人。竹方再看看女子,没办法了,带着她,他们三人都没法跑出去,没办法了。叹一口气,竹方松开抓着女子臂膀的手,和高岛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合德寺内,此时真如死一般沉静了。

    毗昙和瘐信对视一眼,长剑出鞘,轻轻推开寺门。

    血腥味!毗昙敏感地发现了异常,再与瘐信对视。二人后退几步,让身后的郎徒们拿着火把,冲进寺内。

    “发生何事?”黑暗中,闪出两个人影,问话的,正是德曼,她身边的洛伊也带着疑问,望着毗昙。

    “像是被人先来了一步。”毗昙沉声道。

    德曼脸色一变,急步步入寺内。

    “公主,,,,,,”瘐信喊了一声,也急急地跟了进去。

    随后,毗昙和洛伊也步入了寺内。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洛伊看到院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染血的泥土时,还是皱了一下眉头。1世纪,她可从没见过如此场面。德曼只是睨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就着急着往厢房去寻找月川,瘐信怕她出什么意外,也急跟着入内。厢房内,倒是不像打斗过的样子,德曼松了一口气,看来,月川只是被人抓走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毗昙看到柱子上插着的箭,拔了下来,拿进厢房。

    “是复耶会。”看到那支与众不同响箭,瘐信面色沉重地说。

    德曼皱着眉头,复耶会是伽耶灭亡后,成立的一股反抗新罗的势力。据说,他们的首领是伽耶国月光太子的儿子,伽耶灭亡后,拒不投降,并且痛恨向新罗投降的金舒玄(瘐信之父)一族,前不久,复耶会还对瘐信的家族实施过威胁。复耶会行动隐密,如果月川被他们抓去,想要救出来,还真是难题。

    同时,洛伊心中也在暗自度量。她只知道复耶会以后会成为瘐信手中掌握的势力,金瘐信也正是利用这股势力给予了德曼有力的帮助,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们还是站在对立的层面。

    “我想办法去打探复耶会的据点,之后我和毗昙,,,,,,”瘐信还没说完,就被洛伊打断了他的话。

    “想要硬拼?凭你们两人从复耶会的手中把月川抢出来么?”洛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瘐信想怎么**不想插手,但要拉着毗昙冒险,她肯定不同意:“然后,你们想把月川安置在何地?以躲避美室和复耶会两路人马的搜寻?”

    德曼看了一眼洛伊,眉头皱得更紧。

    “那,你有什么办法?”问话的是毗昙。

    “瘐信郎也是大伽耶的后裔,如何非得要和复耶会势同水火?”洛伊笑问。

    瘐信不明白她这么说用意何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满眼疑问地看着她。而德曼却像想到了什么,眼光锐利地看着洛伊。

    “金氏一族为何要服从于新罗,而复耶会为何宁死不愿投降,选择复国之路?瘐信郎,你的家族臣服于新罗,难道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吗?”洛伊又说。

    “你是说,,,,,,”瘐信像明白了什么。

    “对,要和复耶会和谈,让他们帮助我。”德曼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洛伊,语气坚定地说。

    而毗昙此时仿佛才明白过来,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拍了拍洛伊的肩头。不知为何,洛伊脸上一红。德曼的眼光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不露痕迹了。

    “公主,让毗昙先护送您回去吧,我带领郎徒们在林子里搜搜,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瘐信没有发现其中的微妙,只觉得不宜在这个地方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