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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五章 策划

    不道风波可怕,阴险还数人心。

    这段时日,青暄夫人过得十分滋润,因为贵族们再也不会议论楚姿被令植嫌弃的事,而是得偿所愿地将矛头纷纷对准了濯缨,这么一个寒门女子,却偏偏生得清妍秀丽,举止言辞有若三月春风的温柔和缓,让人挑不出理来,因着又是原花的义妹,发上所簪,身上所着比普通贵女们还要贵重几分,这早已经引起了许多贵妇、贵女的羡慕与嫉恨,不过谁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罢了,但现在谣言一起,那些个心怀不甘的贵妇、贵女都得了机会,当面就冷嘲热讽,背后更是言辞凶狠,明目张胆地将不耻与嫌弃摆在脸上,偏偏濯缨还不知羞耻依然如故地出席各种宴会,脸上也没摆出什么委屈忧怨的模样,于是那些个贵妇贵女就更加地不满,濯缨很快又多了一个厚脸皮的称号。

    这当然是青暄夫人喜闻乐见的,于是一改往日深居简出的习惯,突然热衷起贵妇们各种名义的聚会来,带着女儿楚姿,只让她装作一副委屈却还大度,温文尔雅、举止得宜的模样,引起了许多贵妇贵女的赞扬与怜惜。

    甚至有几家门第不错的贵妇对她称赞起各自的子侄,当然是想要联姻的讯号,青暄夫人非常地沾沾自喜,但是却并不动心,她还是属意于和白的子侄,并且依然没有放弃要与兴国公攀附上关系。

    兴国公本人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与原花情笃,连太后下赐的侍妾都赶的赶、送的送,根本不愿意纳妾,就算他有这个意思,她的女儿又怎能给别人做妾室?接下来美生的儿子虽多,未成婚的也有好几十个,可都是庶出,再说美生娇妻美妾成群,家族太过庞大和复杂,她也不舍得女儿去受委屈。

    夏宗的儿子还小,家族之中也没有适婚的男子;周真只有一个嫡子,那就是如今的上州停主弼吞;玄武虽然表面上与兴国公亲厚,可她的嫡女却是龙春的夫人,因此并不是联姻的上佳人选。

    只有虎才的弟弟令植,怎么看都是佳婿的第一人,再说女儿也中意于他,青暄夫人怎么也不想轻易放弃,如今濯缨的名誉已经被毁,她就不相信堂堂贵族之家,还能容忍这么一个女子进门,可自己才糟了拒绝,也不好再提,的确是有点伤脑筋。

    想到这里,青暄夫人又有些一筹莫展起来。

    偏偏这时,虎才的夫人阿秦登门拜访,青暄夫人怎能不心花怒放,一叠声地让请进贵客,自己又换了身华丽的朱锦长衣,亲自在穿堂前相迎。

    “阿秦,我正想着约你去灵山礼佛呢,可巧地你就来了。”青暄夫人与阿秦本就有些私交,今日更为热情。

    阿秦也是满面带笑,携着青暄夫人的手,亲昵得就像是两姐妹:“有劳姐姐挂念,有什么好事都记着我。”

    两人到了小花厅,喝了一盏茶,说了许多闲话。

    “玄武公的母亲七十大寿,我备了一些礼,可外子却嫌简薄了些,我琢磨来琢磨去也不知添些什么好,姐姐您是个有见识的,可怜可怜我,给些建议。”阿秦虽是长媳,但身子一贯羸弱,家事都是婆婆处理,虎才入主和白之后,成了当家之人,她才协助着婆婆处理些家务,也就是再今年,虎才母亲因着生病,才将家事全交给了她,有些事情还不熟悉,又不愿在婆婆面前示弱,来询问青暄夫人也在情理之中。

    但青暄夫人却认为,这只不过是阿秦的借口而已,但既然她开了口,当然也得陪着她演下去,于是笑道:“老人家,都图个吉利喜庆,昨日我去珍稀坊,才看见一个从唐朝过来的四折屏,碧玉的框架,用金银朱线绣着寿福双全,又贵重又喜庆,你抽空去看看合不合用。”

    “姐姐看中的一定没错。”阿秦笑笑,端了茶碗,放下时眉心带着些尴尬,似乎欲言又止。

    青暄夫人心头一跳,看来又说正题了。

    “前次去姐姐城郊的庄子,里边的菊花是极美的,不知府上是否也有?”

    “西院里头也有一个菊圃,虽没有庄子上的多,倒还有几株稀罕的,我陪你去看看?”青暄夫人是何等伶俐,立即明白阿秦是想避了丫鬟们说话。

    “姐姐都说稀罕,我是一定要去饱饱眼福的。”阿秦道了谢。

    青暄夫人只让丫鬟远远跟着,携着阿秦慢慢地走,不急不躁,她上次就吃了心急的亏,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先开了口。

    果然,阿秦先忍不住了,冲着青暄夫人一笑,低沉着声:“上次的事,都怪外子不会说话,伤了姐姐的颜面。”

    “这是怎么说,心直口快是好事。”青暄夫人微笑,心里却有些恼怒的。

    “其实我是喜欢楚姿这丫头的,看着长大的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又是体贴温柔,只可惜令植不识宝,最是个脾气倔强的,偏偏就……虎才也是畏惧着兴国公,姐姐知道,她毕竟是国公夫人的义妹。”阿秦吞吞吐吐,说出这番话来:“实话也不瞒姐姐,如今外头都在传,说那女子与姐姐家的大公子……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果真如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么一个女子……姐姐再心疼我一回,给我漏句实话吧。”

    果然是来打听的,青暄夫人心头狂喜,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又是从何说起,外头在传什么,怎么与泊渊有关系?”

    阿秦略蹙着眉,满面为难,愈发的欲言又止。

    青暄夫人满面疑惑,偏不肯接话。

    两人正斗着法,身后却响起女子清脆愉悦的声音:“娘,您叫了女儿下午来说话,怎么又不等女儿,若不是听丫鬟说是阿秦夫人来了,您陪着去了西院,女儿还以为您生了女儿的气呢。”

    楚姿一身樱红襦裙,挽着同心髻,发上插着一朵墨菊,袅袅婷婷地走来,冲着阿秦落落大方的一礼:“楚姿给夫人问好,夫人怎么没带琴殊妹妹同来,楚姿可想她呢。”

    这个小机灵鬼儿,来的倒是时候,青暄夫人宠溺地看着女儿。

    当着楚姿的面,该问的话自然再也问不出口,阿秦反而松了口气,笑衿衿地看着楚姿:“琴殊跟着师傅学琴呢。”

    “妹妹真是好学。”琴姿笑了笑:“不知她的骑术可精进了,令植公子是个好师傅呢。”脸上适度地染上一抹嫣红。

    “令植公子身担公职,哪有这么多功夫陪你们这么丫头胡闹。”青暄夫人打断了女儿的话,接下来就是对令植的一番赞扬,三人依然往西院去,决口不提濯缨。

    赏着花,又聊起了玄武公母亲的七十寿辰:“姐姐定是要去的吧,七十大寿,得摆三日呢。”

    “当然是要去的,不说外子与玄武公同为和白,我家两个女儿与靛秋、紫秋都是极好的。”青暄夫人略带着骄傲,很以和白的身份自豪。

    “夫人会带琴殊妹妹去吧,有她在,我也多个玩伴。”其实想问的是令植会不会去,但楚姿还是没法直问出口。

    “到时候还要烦劳楚姿照顾我那女儿。”这么说,琴殊一定是会去了。

    “不知兴国公与国公夫人会不会去?”青暄夫人问。

    这两母女,一个是想打听令植,一个绕着圈儿的想打听濯缨,要说断了联姻的心思,是怎么也不能信的,阿秦默默地相,微笑着答:“都会去的,兴国公还邀了令植,商量着怎么将玄武公灌醉呢。”

    令植是会去的,楚姿立马扬了扬眉梢,看在了阿秦的眼里。

    青暄夫人还想问什么,阿秦却忽然开口告了辞:“扰了姐姐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还得去珍稀坊看那面折屏,先告辞了,姐姐请留步,若再劳姐姐送,就更过意不去了。”

    青暄夫人还是送到了穿堂。

    “娘,阿秦夫人来干嘛的?”目送着阿秦坐的肩與消失在甬道里,林姿亮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

    “还不是来探听那谣言,是否果有其事。”青暄夫人轻哼一声,唇角讽刺:“我听她那意思,令植与濯缨多半是成不了的。”

    “真的?那娘是怎么跟她说的?”楚姿兴奋起来,胸腔里就像藏了只鸽子,愉悦地扇着翅膀。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来了。”

    楚姿无端沮丧:“这么说,我来得不是时候。”

    “你来得才正是时候呢,傻丫头。”青暄夫人的手指在楚姿额上一点:“我们怎么能让她知道,那些个话是我们传扬出去,少不得装上一阵糊涂,等她去别的地方打听了,到了合适的机会,当着许多人的面儿,我们再将那该说的话一说,再有其他人的添油加醋,她哪里还有不信的。”

    合适的机会?玄武公母亲的七十寿辰,许多贵妇贵女都会在场,就是那么一个能当着许多人的面儿的合适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