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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上海

    郭邑丰之所以没在街上发现可疑的人,是因为可疑的人在跟着楚鱼。

    楚鱼出了红牡丹歌舞厅的后门,来到街上,此刻的街上非常安静,除了各个店铺门口的招牌和路灯在闪烁着,也只有偶尔路过的黄包车。

    灯红酒绿的生活属于有钱人,这个时候的有钱人的夜生活大部分都在歌舞厅,剧院或餐厅。他们中很多人都有车,没车的也会坐黄包车,路上的行人很少。沪上的街头帮派横行,为了利益还有不帮派火并,晚上出来不是一个好选择。

    然而楚鱼是因为穷必须要走路,她从红牡丹出来想要去最近的舞厅下手,可是这中间的距离不近,就在她慎重考虑要不要坐黄包车的时候,才发现背后有两个人男人站在一起小声的说话。

    很奇怪,为什么不是边走边说呢?在这种环境下街头停留的时间越长越不安全,一般人就是路上必须说话也是快步路过边走边说。谁会闲着没事站在不安全的街头闲聊?

    她往远处走了走,那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跟了过来,保证能看到楚鱼。

    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楚鱼知道今天晚上动手的机会浪费掉了,不止是今天浪费了,往后的一段日子还要蛰伏起来。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不是自己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

    她向着医院方向走去,没必要去舞厅了,如果自己在舞厅得手了,自己保命的手段又暴露了一个,如果自己在舞厅把他们甩掉了,自己就会被他们加重怀疑。

    狡猾的小鬼子,哼。

    幸好这双鞋穿着舒服,一路走回去没有磨脚。楚鱼来到值班的地方,在门外听到艾丽莎修女给红玉讲圣经故事。

    她敲了敲门,红玉过来开门,看到她先是一惊,后来就是一喜。这么早回来了,要么是失败了要么是得手了,看妹妹的样子,似乎没有得手。算了,做个好人吧,偷偷摸摸终究不是正道。

    她伸手拉着楚鱼进来,给艾丽莎修女介绍,“这是我妹妹,她叫齐小玉。”

    楚鱼对着这个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修女弯腰鞠躬。

    修女用一口很地道的沪上口音问:“就是让她代替你的工作吗?”

    红玉点头,对楚鱼说:“修女答应我了,她亲自带着你上班,我过两天去找一份工作,在咱们找到房子之前可以住在教堂里。修女的朋友菲利斯神父借给咱们一间小房子,不用交房租,我们只要帮着他打扫教堂就行了。”

    这位修女看着楚鱼,点了点头,“是的,菲利斯神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做起来已经力不从心了。我们从年轻的时候来到这里,在这里传播主的福音,如今快要去天堂了,如果运气好,我们明年可以跟随着一批官员离开这里回到故乡,如果运气不好,可能要在这里升入天堂。”

    说到这里她吃力的站起来,对伸手扶她的红玉说:“你先休息,我带着你的妹妹去熟悉她的工作。”

    说着拿出手电筒,楚鱼接过来,陪着她在住院楼里巡逻起来。

    楚鱼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一家医院怎么晚上就安排一个年老的修女检查病房,忍不住问:“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

    “医生和护士在值班室内休息,我的作用是倾听一些苦难子民的声音,他们被生活和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这种安慰是大夫和护士给予不了的。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是魔鬼出没侵蚀人心的时候。告诉我,你的心里住着魔鬼吗?”

    楚鱼不信这些,摇了摇头,“我好着呢,在我的心里根本没有您说的魔鬼,穷鬼倒是有一个。没钱寸步难行啊!”

    “钱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得到,你的作恶和钱没有关系,每一个坠落的魔鬼,她在以前都是一个天使。”

    这老修女意有所指,楚鱼的眼神瞟了瞟她,没有说话跟着她往前走。

    “我们生活在地狱里,哪怕是堕落的魔鬼也曾心向光明。”艾丽莎修女带着楚鱼穿行在住院楼。脚步慢悠悠的,“我侍奉主已经很多年了,我能感觉到魔鬼伴随着你,你今天就要出去作恶了是吗?”

    楚鱼确实有打算回到医院后做出休息的假象,把跟着自己的尾巴给砍了。她微笑起来,“没有的事儿,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弄到钱,可是您也看到了,我没有弄过来。”

    “只要诚心悔过,主会原谅你的。”说完之后她带着楚鱼在走道里穿行。走廊上有人在哭,是一个中年女人,艾丽莎修女走过去倾听这个女人痛哭的原因,她的父亲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舍不得她的父亲。

    艾丽莎修女在旁边为这位步入死亡的老人祷告,希望他能上天堂。

    有用吗?上不上天堂有用吗?地狱会比这里更痛苦吗?

    在家庭没有毁灭前,在自己还无忧无虑的时候,哪里想过生死离别?每天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糊弄教书的先生。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回到姥姥的房间里,老太太迈着一双小脚上了炕,拿钥匙打开炕上的柜子,从里面倒腾出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吃东西的时候还小声嘱咐,“出去的时候把嘴擦干净,别被你舅妈看见了。”又絮絮叨叨的啰嗦着:“她老埋怨我偏心外孙女,人的心就是偏的,我让小鱼鱼多吃点怎么了,她要是能生个丫头我至于这样吗?生了一院子的皮猴子整天舞刀弄棒,哎呀,以后孙子们娶媳妇要拿多少彩礼才算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