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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菲塮尔,也不是任何一座南赤屿岛链上的岛屿。

张俞宁心念电转,迅速对所处状况做出判断,并寻思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想起蒙学大师公开课上最启发他的一句话:不要低估自己对意外的承受力,震惊之后,你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转而趋向于接受。张俞宁认为那位只有三级职称的导师说得很对,人们内心深处改弦易辙的意识,其实远比想象中要强烈。他平复内心激荡,沿着下山的路朝港口走去。

除了巨大的,顶着尖塔的港口大厅,沿着峡湾分布的房屋建得也很有特色。那些建筑上似乎镶嵌着独特的反光物,形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反光板,折射出深浅不同的光线,使建筑物变得缤纷多彩。这片码头区比迪拉巴克港略大,港口大厅前是一片广场,广场上铺着洁白的小石子,安放着好几张两端带扶手的长条椅。几棵被七彩卵石圈定生长范围的棕榈树稀疏地分布在广场上,彼此孤独相望,随风摇曳。

此时从港前半环形车道上经过的车辆不多,但每一辆都像是改装过——可以确定,这地方并非大型游乐场——那些车顶呈弧形的小车有着堪比镜面的烤漆,十分炫目。张俞宁从未见过色彩如此炫丽的车。

广场上人不多,白色条椅上,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休憩。随着张俞宁走近,那些人也开始对他注目观望。

张俞宁中高个儿,脸型瘦削,鼻梁挺直,高高的颧骨,有两撇浓墨重彩的眉毛,按照一名情报工作人员的标准,是有些显眼了。

他想,这些人一定也觉得自己穿得像个怪物。

在路人注视下,张俞宁信步走进港口大厅。港口大厅是一座十分通透的建筑,高高的弧顶由钢架支撑,犹如穹庐天幕,洁净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窗外蔚蓝的海面,洁白的大船,远天近水透过巨幅玻璃直扑眼帘,一览无遗。大厅里人不多,却有不少一看就不是菲塮尔人的面孔。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这些肤色更浅,跟张俞宁大概是同族的游客——因为都带着包——也都穿着各式过膝长衫,就像舞台剧表演所穿的戏服。

一条极具艺术风格的弧形玻璃柜台侧对着大门,看起来像是窗口服务员的姑娘就站在柜台后面。那是位皮肤黝黑的年轻姑娘,有着弯弯的眉毛和小巧的鼻梁,穿着一件印有许多花朵和树叶,颜色鲜艳的“长裙”。

张俞宁走到柜台边,试着以西陆语向姑娘打了声招呼,但对方好像没听懂。“先生,不好意思,可否讲慢一点。”姑娘歉意的说。

令张俞宁大感意外的是,姑娘说的是大炎语。虽然不纯熟,且带有浓重的,不知哪里的口音,但张俞宁肯定她讲的是自己的母语。

“你会讲大炎语?”他改用字正腔圆的大炎话问。

“大炎语?”姑娘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中带着疑惑,“先生,难道您不是华国人?”

华国人?张俞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听着,我是东陆大炎国公民。对,大炎,我是大炎国人。”他一字一板的纠正。

“大炎国人?”姑娘好奇地睁着大眼,就像在听恶作剧。

你是故意的吗,丫头,张俞宁心里直犯嘀咕。但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对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是,这个……”他做了个手势,但很快明白这小姑娘根本不懂。

那姑娘望着他,表情茫然。

“算了,我,”张俞宁模仿着对方的腔调说,“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姑娘的大炎语其实很流畅,只是带着某种特有的韵律,“这里是圣路易港。”她继续用那种奇特的腔调说。

“对,我知道,”张俞宁对这位浑身奇花异草的售票员点点头,“这里当然是圣路易港。我是说,”他本想问问这是在哪个国家,但又担心提出这个问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可不是一名普通游客。“我好像迷路了。请问在哪能找到一份地图册?”

“噢,地图册。对面架子上就有。”姑娘朝他身后指了指。

张俞宁向姑娘道声谢,转身若无其事朝放有资料图册的陈列架走去。其实刚进来他就看见了那排架子,那旁边还有台造型怪异,大概是饮水机的设备,紧挨着是几张白色的,造型简洁的椅子和一张桌面和四个脚都是玻璃的茶几。那是个小型休息区,有几个人坐在那里。

他走过去,从架子上取了份地图册,认真看起来。那是一大张折叠起来的纸,分了好几个板块。地图上最醒目的地方当然就是这里,圣路易岛。

可从地理位置看,这里明明就是迪拉巴克。

张俞宁控制着内心的不安,把地图册翻了个面。在广域图上,他要对比东陆与这片岛屿的相对位置……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十分熟悉的地方——那是片喇叭口水域,在本该是大炎国南番城的位置,地图上以奇怪字体标注了一座城市:粤城。但问题不止于此,接着他又发现了更严重的错误,地图上那片区域根本没几个熟悉的地名。

三条支流汇合之处就是粤城。大河叫粤江,而与海水相连那片喇叭形水域,这上面管它叫“伶仃洋”。这地图怎么回事。张俞宁看得一头雾水。他把目光滑向地图下方,仔细查看此刻所处这个国家的标示,这一看就更头大了。他刚才没注意到,在这张地图上,他们居然管自己叫“苏禄民主共和国”。

他感觉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