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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碧血丹心

    六月,皇城大殿,唯有哭声缭绕。

    “先生,莫再痛哭,本王不过是想效仿周公辅佐成王罢了。”中年男子轻轻一叹,缓步走来。此人留着苍黑美髯,头戴翼善冠,身着蟠龙红袍,腰缠玉带,模样甚是英武。

    那哭泣的中年男子慢慢抬头,哭声渐止,双目红肿,冷眼直对华服男子,脸色极为痛恨厌恶,咬牙道:“成王安在?”华服男子佯作痛色,道:“已自焚驾崩。”

    中年男子不改恨色,冷“哼”一声,问道:“那为何不立成王之子呢?”华服男子淡淡道:“国赖长君,当年后周不就是立了个小孩子为君,终使江山落入宋室,先生博古通今,对其中关节领悟,当胜过本王。”

    中年男子厉声道:“既然如此,那何不立成王之弟,效仿当初宋太祖与宋太宗?”华服男子微微一怔,眉头一皱,随即道:“此乃本王家事,先生勿要多管。”侧首唤道:“快拿笔纸来。”

    未多时,一人匆匆跑来朝中年男子递上笔纸。华服男子淡淡一笑,道:“昭告天下,非先生起草不可。”

    中年男子一抹挂在眼旁的泪水,咬牙切齿,直到华服男子再喊了一声“先生”,方才接过笔纸,扫视在场众人一眼,冷冷一笑,笔走龙蛇,顷刻间便写满一纸,交给旁边那人。

    华服男子不禁奇道:“这么快?”接纸之人一看,脸色顿时煞白,身子发颤。

    华服男子察觉不对,忙道:“快呈上来!”接纸之人一时有些不敢上前。

    “你没听见吗?”一声大喝,那人方才哆嗦着上前,将纸递上。

    华服男子接过一瞧,登时脸色凝固,继而发青,迅速将一张纸撕成一片雪花,洒落大殿,眼神之中充满暴戾,冷冷道:“好啊!先生真是好胆量啊!”

    周围的人见他这副样子,心知不妙,尽皆低首畏惧,也有人不禁思忖起那纸上内容来。

    中年男子忽然一改方才悲愤痛哭之色,哈哈大笑,道:“燕贼篡位!方某这四字如何?”其他人听见,脸色瞬变,暗道:“这人真是不要命,竟敢触及逆鳞!”

    “你不肯写吗?”华服男子脸色愈沉,仿佛罩着暴雨来临前的阴云。

    中年男子怒跺一脚,将笔狠狠投掷地面,破口大骂:“燕贼!我方孝孺纵然被你剥皮抽筋,也绝不会给你所谓的诏书写一个字!”

    华服男子拳头紧握,眼中弥漫着杀意。他,便是以“清君侧,靖国难”为名起兵的燕王朱棣。如今,建文帝纵火焚宫,下落不明,整个大明江山可谓已入其手。

    一个武将见此,连忙下跪道:“陛下息怒。”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下跪喊起“陛下息怒”来。一会儿工夫,在场除了朱棣外,仅剩方孝孺双手负后,昂然挺立,令人不敢迫视。

    朱棣怒极反笑,不住颔首,道:“好好,那么先生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望向不远处一个约莫六旬的武将,厉声道:“丘福,立刻派人前往将方孝孺家人族人悉数捉拿,一个也不许放过!”丘福应声,连忙退出大殿。

    朱棣对着方孝孺冷笑道:“先生,你要明白,如今这天下乃是朕的天下!”

    方孝孺怒道:“乱臣贼子!”朱棣冷眼直对,道:“先生如此大义凛然,那朕就请先生看看自己亲友如何一个个被处斩,至于先生,就放最后吧!”

    方孝孺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目中流过愤怒、悲痛、愧疚之色。

    一个宦官匆匆跑来,尖声道:“禀告陛下,外面有两个锦衣卫请求觐见。”

    朱棣神色微缓,道:“噢?有何事?让他们进来说。”

    两个锦衣卫卸了兵刃,进入大殿,其中一人还抱着一个约莫周岁的孩子。两人上前,下跪道:“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听见,脸色放松了许多,道:“两位免礼,报上姓名,有何要事?”话音刚落,便听见方孝孺冷冷的声音:“这不是宗彦宗大人吗?这么快就来跪新主子了吗?”见他紧盯着那个未抱孩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