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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闭门羹

      三人紧紧跟着前面的队伍,亦步亦趋的慢慢挪动,即使前进的速度如同龟速般,也不见有人离去。不怪刚才刘备脸色发白,现在就连公孙瓒和李继也是十分惊叹。公孙瓒是从没见过这种天下士子聚集的架势,而李继则是心惊于袁绍或者说汝南袁氏的底蕴。什么叫名满天下,什么叫四世三公,袁绍根本不用去做什么,只要往这雒阳城一坐,就有成千上万的才俊趋之若鹜。

  天气还十分寒冷,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却让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头顶不断往上冒着热气。据说袁本初几日前放言,这次前来吊唁的人,不问出身,不分地域,他都能够礼贤下士,亲自接待。人群中,李继甚至听到了“天下楷模袁本初”的言语,让他不禁怀疑起袁绍这番作态的理由,难道现在袁绍就已经起了不臣之心?

  就这样,从太阳高起,一直到了残阳西斜,三人才总算是来到了袁府的门口。回头看看,后边的队伍依旧是是堵住道路,满满当当,没见有丝毫减少。负责接待的仆人也算得上是一视同仁,无论衣着如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每人送上了一碗酒水,李继也每次都是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干脆的拒绝。不过很快,三人就发现了,道路另一头总是不时会插在队伍前,名刺递过去后仆人都会大声宣唱,哪家的豪门子弟前来吊唁,便把一边排队的众人挡下,等人家先进去后才继续放行。李继还好,人情世故而已,总不能让人家豪门大户的也排队吧,刘备却气的直跺脚,连公孙瓒的脸也逐渐阴沉下去。

  终于,轮到了李继三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公孙瓒便上前弯腰投递名刺。就在此时,袁府中快步走出一个仆人,看也不看已经弯腰递上名刺的公孙瓒,朝队伍中大喊:“哪位是太学宫的臧洪臧童子郎?”

  队伍中不断有人往后传话,李继明白,队伍里一定是有袁氏安插的人手,用来不断引导那些士子的舆论的。终于,一位看起来跟刘备差不多大,刚刚束发的小少年从队伍里费力挤了出来,面带喜色的朝那仆人行了一礼。

  “在下便是臧洪。”

  “可是平许昭叛乱的使匈奴中郎将臧旻之子?”

  “正是。”

  “速速跟我来吧,大公子听说臧童子郎也在队伍里,特地派我来寻,”家仆这才回了一礼,把那个叫做臧洪的少年迎了进去。

  看着臧洪的背影,李继若有所思,这个小少年就是将来各路诸侯讨董的时候宣誓结盟之人,应该是很受袁绍待见,插个队倒也是无妨。但前头弓了半天腰没人搭理的公孙瓒可不是这么想,直接涨红了脸,捏着名刺的手都微微发抖。

  刘备注意到了公孙瓒的情况,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凑过去悄悄说道:“公孙大兄不必动怒,这个臧洪也是极有名气的,受他父亲平叛的功劳,小小年纪就给他在太学做了童子郎,在雒阳很有名声,大兄不必计较。”李继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公孙瓒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来,然后又见一个仆人匆匆走了出来,便再次恭恭敬敬的行礼。与先前那个一般,这人也直接无视了公孙瓒,朝着队伍就大喊。

  “今日各位请回吧,大公子与臧童子郎相谈甚欢,今晚就不接待大家了,请各位海涵,明日再来。”

  回头就关上了袁府的大门,直把站在门前的公孙瓒撞一个趔趄。公孙瓒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就把手里的名刺猛地掷到了地上,指着袁府朱红的门墙破口大骂。

  “欺人太甚!这就是袁本初说的一视同仁?自己也就不过是个过继的贱种,还不以出身论英雄?同乡故吏也就罢了,那不过刚束发的小童也能让你无视我公孙瓒?天下楷模?我呸!”

  要不是李继与刘备拦着,公孙瓒几乎要飞身上去踹袁府的大门。而且凭借他那优秀的大嗓门,四周还没散去的士子们都惊得呆滞起来,纷纷望向了李继三人。

  李继和刘备哪能拦得住公孙瓒,加一起也没有他的力气大,还是被挣脱开来。只见公孙瓒举起了地上用来挡门的一块砖石,用力抛了出去,袁府硕大的匾额便轰然落了下来,然后公孙瓒便昂首阔步,朝着那一帮面露惊恐的士子中走去。李继和刘备也跟在他身后,一路畅通上无阻,那些士子们都跟避瘟神一样躲着他们三个,任由他们离去。

  李继暗自思索,这公孙瓒与袁绍不对付是不是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虽然自己知道最后是袁绍赢了,但从如今的关系来看,李继可不希望看到公孙瓒将来兵败后引火自焚的结局。

  其实公孙瓒如此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受到如此对待,还有两人相似的出身,却有着不同的命运的嫉妒。袁绍虽然不是袁家嫡系,但深受叔父袁逢、袁隗的喜爱,家族资源大部分都倾在他身上,有时都让袁术和袁基对他颇为愤恨;公孙瓒也是庶出,但是在家中收到各种被排挤,只做了一个郡中小吏,直到他去年得到涿郡太守的赏识,并把自己女儿都许配给他后才逐渐有了好转,连前来雒阳求学都是靠岳父的资助。公孙瓒对袁绍是十分不服气的,这个全靠家里的支持才能闯出偌大名声的天下楷模,没有了袁氏四世三公的光环,能不能比得过自己都是未知数。

  而此时袁绍也听说了府上牌匾被人给砸了下来,派了家里几个仆人上前追问。看到公孙瓒怒气未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李继便上前替他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