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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第二十一章 遭遇

    在幽州境内有一个只要是个人都知道的宗教,他们是以信奉“宽恕和慈悲”作为立教根本,并且以“守善、诛恶”为其教旨,第一代教皇创立教会六百余年后,第六代教皇又将教会更名为“创世教”。

    两千多年后,经久不衰依然香火鼎盛,信徒遍布幽州的创世教发生了一件差点就颠覆了教会的事情,第九代教皇诺亚,不知何故毫无征兆的叛出教会,经过了一场惨烈至极也恐怖至极的大战后,九世教皇便从此下落不明,此事广为流传,幽州境内人尽皆知,教会称这件事为“永不能磨灭的耻辱”,这也是赏金任务S级任务里面报酬最高的一个任务,教会称,只要是取回九世教皇的人头,便可以接受十世教皇的洗礼,成为十世教皇第四个教子,还能观摩教会的所有神术!

    “愚蠢地逆流而上。”杨明渊在心中评论着李冰云,后者用她几乎是在对上苍的呓语声回击着他的多疑、自闭、不思进取和漫不经心。

    那几乎无限接近于蚊子声的腔调不是祷告,却又与忏悔毫无关系,它包含着慈悲和善良,伤逝与悲悯,它更像是一个儿子在父亲坟头的絮语,能让死人的怨气会在这个声音里变得安宁。

    杨明渊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实际上他很希望自己死后能听到这个声音,坦白讲,当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起了久违的前世。他很疲惫,与其说疲惫不如说麻木,他麻木的神经和见怪不惊强作高人一等的姿态不足以让他放下自己的自尊,而实际上,她很愿意在自己死后听到这个仿佛在祈求上苍祝福的声音。

    这种悲哀沉痛的絮语,再加上杨明渊悠然而生的心绪,如果再配上一曲清歌,两支曼舞,或者一杯浊酒,几行诗赋,那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对于介乎于大老粗和小白脸之间的杨明渊来说,他更在乎的是,准确一点,他只在稍一恍惚之后便想起了他脚下的大地,消逝在身后的甘诺镇,以及茫茫远方的下一个补给站。

    他在马车上等了很久,一直到李冰云疲惫地上车,与其说是疲惫不如说是失魂落魄,因为她在蹬车的时候一只脚竟然踩滑了,差点儿就摔在了地上,这怎么也是一个滑稽的动作,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哪怕是最没心没肺的杨明渊也没有取笑,反而在拉她那一把的时候,杨明渊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的时候,只有宽慰。不得不说,这在他十六年的人生里,是最可笑的眼神。

    “你的路在脚下,不在死人身上!”李冰云坐下,继续被中断的呆滞,杨明渊手里把玩着车帘,看着悠远的青空,涣散凝聚的云彩,然后他拍了拍已经沦为车夫的甘道夫,“走吧。”

    “所有人都说他是恶魔。”颠簸的车厢里,李冰云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她却说的非常吃力,也许是抵触某个杨明渊并不知道的秘辛,又或者是她言传身教的常识被自己的耳闻目睹所颠倒,她的脸上带着司空见惯的木然,眼神里栽种着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和与悲伤。

    杨明渊的耳朵似乎动了一动,然后他疑惑道:“什么?”

    马车依旧在前行,李冰云仰靠着车厢上,她的目光偶尔会随着晃动的帘子投向青空,白云飘飘,她深邃但毫无焦点可言的目光便消逝在飘逝的白云里,“我自小便接触教会三大创教典籍,那是历代教皇必修书目,上面记载了教会历史上的所有大事,有天主创立教会的艰辛,墨玛王灭教时期教众的苦难,还记载了天父颠沛流离的一生,后宏fa时期教会发展过程的点点滴滴,典籍上面记载,诺亚教皇是背叛了神的恶魔,他把灾难引向人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君临天下的野心,可,可……”

    李冰云开始悲伤,然后又开始啜泣,这是杨明渊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矛盾和软弱,她年轻并且美艳,与其相衬的还有她的巾帼不让须眉和一丝不苟挺拔如松的冰冷与严谨,她端庄,但不意味着她就很坚强,恰恰相反,在七情六欲尚属健全的她来说,软弱便是她收藏在心底的一束寒梅,现在寒梅怒放,坐在她对面的杨明渊也以同样的严寒拍了拍她的肩膀,与其说那是安慰的眼神,不如说是凝固的眼神,“和他有点儿关系吧。”

    她沉默了,杨明渊看了她一眼,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身上的孤寂,于是他叹息了一声,尽他最大的可能表现自己的温和,“可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会去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一切是不该活人过问的事,你很想他,但不要因为你的想念就让死人不安——他也会想你的。”

    李冰云瞪着他,几乎是已经完全从沉痛中恢复过来,但杨明渊却是脸色木然地摇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他和我们的世界永远都隔着一扇门,他叩不开那扇门,于是他会在门那边徘徊,他很犹豫,你很悲伤,但能不能让你的悲伤换成他的投胎转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