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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佛祖庇佑

    “花钿,现下是什么时候?”

    趁梳洗的功夫,容听悦打听着现在的情况。

    花钿回眸看了眼漏刻,回答:“巳时二刻。”

    容听悦道:“…我是问,如今是哪一年?”

    “嗯…乾统七年。”花钿并无觉得奇怪,思索片刻回答道。

    容听悦高估自己了,她一个深闺女子,对什么乾统还是宣正的年号并不上心,怪不得花钿未曾怀疑。

    她只晓得自己几岁。

    何时过生辰。

    生辰要收贺礼。

    “我…一时睡懵了,对了,你如今年岁几何?”容听悦又问。

    花钿脆生生地回答:“奴婢今年十五。”

    容听悦今年十六岁。

    这一年可不得了,严述会和裴缨成亲,草包哥哥会下狱,明年她就要嫁给盛初尧。

    虽说盛初尧后来官居大将军,深受圣上信任,尊崇无比,连带着她和容家也风光无限,可盛初尧背后的辛酸与艰难也是少有人能承受的。

    比如说…政敌无数,仇人遍地,连带着容听悦不得安生,后来甚至不敢出门。

    这样的男人能再嫁吗?

    就算爱着,也要思量再三。

    更别说不爱了。

    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不过现下最奇怪的是,她为何会回到自己十六岁?

    花钿看容听悦眉头紧锁,担忧道:“姑娘,您身子还是不舒服吗?”

    容听悦摇了下头,思索片刻,她问:“花钿,你说…人死了会重生吗?”

    “老人家不都说了,死了要再投胎的。”

    容听悦侧头:“不是投胎,就是在二十几岁死了,然后又…又回到自己的七八岁。”

    花钿轻轻扶正她的头:“姑娘你不要乱动啊,发髻都歪了…你说什么来着?死在二十几岁,又回到自己七八岁?这倒是闻所未闻。”

    容听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梳着姑娘家的小巧发髻,脸庞比印象中的要圆润一些,虽然不如裴美人那般惊为天人,但也算清新俏丽。

    以二十几岁的眼光看十几岁的自己,竟有些…怜爱的感觉。

    容听悦没忍住,她捧住自己的脸颊,挤了挤,又捏了捏。

    这时,走进来一个稍微年长的丫鬟,“姑娘趁热把姜汁鸡汤喝了吧。”

    花钿笑话道:“胭脂姐姐,你知道姑娘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胭脂细心地放下汤盅,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调笑:“不会又在念叨严郎君吧?”

    “姑娘问我,人会不会重生。”

    花钿给容听悦戴上一个玉珠梳篦,算是完成了最后的装扮。

    容听悦看向胭脂,不免觉得伤怀,她的三个贴身女婢中,胭脂最为年长,为人行事最是妥当,只可惜,上辈子同她一起葬身在火海里。

    “姑娘还有心思看话本呢?”胭脂柳眉微蹙,忍不住数落:“《尔雅》可是读熟了?太翁是要查问姑娘功课的,昨日姑娘落了水,算是躲过去了,可今日呢?”

    容听悦没感动多久,便烦恼起来了。

    被祖父考问功课,是她少年时期的噩梦之一。

    容太翁致仕之后,声名在外,不少学子前来拜访,严述也在其中,容太翁讲学时,惯例是要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的。

    老太爷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于是容听悦与一大群爷们儿同处一室。她坐在祖父的左侧,面前有一张小小的帘子,容听悦便是在那时相中严述的。

    少年不似人间客,像是雪山之巅的白鹤。

    后来,容听悦把自己的少女情怀分享给同样爱而不得的盛初尧,盛初尧说:“没听过哪只白鹤能活着出现在雪山,还是巅。”

    花钿打断胭脂:“哎呀胭脂姐姐,姑娘刚睡醒,你这扫兴呢。”

    胭脂没好气道:“你且惯着她,待她被罚了,你好替她。”

    花钿理亏,她忙赔笑脸去哄胭脂,胭脂无奈推开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把温度适宜的鸡汤递给容听悦,语重心长道:“姑娘把鸡汤喝了吧。”

    容听悦闷闷地接过鸡汤。

    胭脂于心不忍,道:“我知道诗文枯燥,虽说姑娘不走仕途,但太翁说过,读书明理,多读些书,也是为姑娘好。”

    “我知道。”容听悦牵起胭脂的手,点了点头:“你们都是为我好。”

    胭脂觉得今天的姑娘实在是听话,不由得欣慰地笑了,“姑娘大病初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早些准备。”

    “我想吃炙虾,酒酿炖蛋,”容听悦想着说,她握住胭脂的手:“还有箸头春。”

    胭脂笑道:“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姑娘!姑娘!”

    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正是刚刚阻拦盛初尧的小婢女云鬓。

    容听悦:“怎么了?”

    “竹林小哥儿来通报,说是…太翁传姑娘过去。”云鬓紧张地走来走去:“竹林还说,太翁已经知道姑娘此番落水,是着急见严郎君。”

    容听悦:“……”

    容太翁早年便不同意容听悦与严述有瓜葛,严述为容太翁的门生,按规矩与容父平辈,容听悦当称严述一句小叔。

    来到容太翁居住的院子里,一机灵的小哥儿过来引路:“小的见过姑娘。”

    容听悦悄声问:“竹林,我阿翁呢?”

    竹林道:“太翁在书房,姑娘且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