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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审姜彦

    姜彦的小院特意买在相对幽静的地方,不算大,只有一进院落,但很是雅致,尤其后院一小片竹子已经开始发芽,再过几天微风吹过竹林,别是一番清净。姜彦住在正屋,姜须住了东厢房,还有如风四人和偶尔来往的各个店铺掌柜,便没有其他人了。

    用过晚饭,如风等四人各做各的事去了,他们最主要的事情并不是伺候姜彦,而是帮着姜彦打理他的产业,此时姜彦重获自由,各个店铺都在等一颗定心丸,反倒他们都成了大忙人。

    姜须直到此时才匆匆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来见姜彦。

    “二婶他们,葬在了城外,但二叔的尸首找不到了。”姜须也不过才二十,却比姜影姜彬老练很多,一张跟姜彦一样白净的脸严肃起来也颇有几分当家做主的气度,他面上有几分悲痛,可也痛不到心里。

    “改日我去祭拜他们,毕竟他们养我多年。”姜彦在室内踱步,似有些不安,胡乱往香炉里添了两把香,才又回来同姜须说话。

    “那都是爹娘留下的钱。”姜须不服。

    “我作为侄儿,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姜彦并不想争论什么。

    “大哥,刑部大牢那些狱卒和姜影姜彬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这句话其实姜须一开始就想问,可是那时宋霆谕在,他不好开口,再者看姜彦气色如常,似乎没有受太多苦,也就没着急问。

    姜彦摇头,“没有,被关进去的第一日,殿下就把我与他们分开了,还给送了许多东西,狱卒也因此对我很客气。”

    “那个怀王,对你,还好?”烛火前,姜须问。

    “当然好,我对你哥好的没话说。”居然是宋霆谕的声音!

    兄弟二人下意识的往门外望去,看着这个猴子一样的怀王,竟然一点威严都没有的从别人家房顶上翻下来,再大摇大摆的进了屋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一起跪地行礼。

    “想要祭拜叔父可以,但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小心有人暗算。明日我派一辆王府的车在这儿,你坐王府的车出入,安全些。再安排两个人保护,这个地方,四处漏风,莫说是我,随便会些拳脚的,都能趁你们不备翻进来。”宋霆谕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闻一边说,“起来吧,姜须,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哥说。”

    姜须见宋霆谕安排的妥当,自然不敢质疑什么,只好讷讷的退下。

    宋霆谕却没让姜彦起身,他此刻仍旧跪着。

    “怎么,动手之前没想到自己也会受良心谴责?”宋霆谕忽然发问,她没有居高临下,而是蹲下身与姜彦齐平,看着他的双眼。

    姜彦全身一抖,仓惶掩饰住自己的震惊,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殿下说的,姜彦听不懂。”

    “你这是听不懂的样子?”宋霆谕笑的有些讽刺,“姜彦,你把别人当傻子可以,但别把我当傻子。城外那家醉江南是你的产业吧,袁小姐那天中午就是在醉江南用的午膳,之后就开始腹泻。”

    “袁小姐体弱,初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姜彦低着头辩解。

    宋霆谕摇头,“还有,春生阁的人也是你引到袁小姐的必经之路的吧?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之所以会出城,其实是听了一句醉江南到了新酒,很是好喝。”

    “那天,醉江南确实到了新酒。”每一句都打在姜彦心头,面对审视的目光他开始微微发抖。

    宋霆谕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若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但事情你做了,我们得说明白。京城附近有四家醉江南,为何只有那一家到了新酒?而那新酒只卖了两天,便再也没有了。”

    “新酒虽好喝,却过于浓烈,客人大多两三杯既醉,之后便会闹事,醉江南受不住,才不再售卖。”姜彦继续辩解。

    “真是天衣无缝,难怪刑部都没查到。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虽然干净,但总要有人下药,那厨子对你忠心耿耿,轻易是不会说出去的,可你大概没想过厨子也有厨子的软肋,他也有父母亲人,不是只有你们这些执棋者才有喜怒哀乐生老病死。还有那把消息透露给春生阁打手的人,就是急电吧?”宋霆谕继续问。

    “殿下,果真神通广大。”姜彦放弃了抵抗,紧握的拳头松开,颓然坐下,他知道,宋霆谕已经查到了这一步,抵赖是没有用的。

    神通广大?这本来就是宋霆谕的任务,她虽然没仔细看,但大体知道有这么件事,只需派人仔细查查,自然就能清楚来龙去脉,姜彦啊,败就败在你失忆了。

    当然,她也没打算拿这件事为难姜彦,任务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分善恶。

    “姜彦谋划此事时,殿下还未出现。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打压姜去扬一家,也能给自己找一条生路,没想到——”

    城外醉江南到京城还有五十里,就在官道边,是袁小姐和所有自西往东进京之人的必经之路,醉江南声名在外,且进京的人一路舟车劳顿,大部分能消费得起的都要在醉江南歇歇脚。姜彦就是利用这一点给袁小姐的饭菜里下了少量的泻药,如此,袁小姐到京城这段路是必要下车方便几次。此时侍卫不便跟随,乃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姜彦再同时把春生阁的人引过去,那些人嚣张跋扈惯了,见到袁小姐这样的人间绝色哪能不起歪心思,这样就促成了袁小姐被春生阁的人掳走。

    但一般被春生阁掳走的女子至少十天半月不会出来接客,料想袁小姐这样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找到,姜彦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打算害袁小姐。

    “没想到,太子当晚去了春生楼,更没想到他把袁小姐凌虐致死。”这些宋霆谕都猜得到,惯常的女主剧本,不管怎么认真仔细、谋划周全,到最后必定出点不大不小的岔子等着男主来救,习惯就好,“所以,你原本只是想要姜去扬和姜彬的命而已。”

    姜彦打了个哆嗦,摇头,“并非如此,那时姜彬对我已经起了杀心,我只是想打击姜去扬父子,最好给姜彬定个流放之类的刑罚,如此,我才能好好活着。”

    “流放?砍了头岂不更干净利落?不对,亲叔叔被砍头,你身上有了污点,进入高门的机会就要落空,好吧,我信你不想要姜去扬父子的命了。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故作姿态去祭拜,不用做样子给我看了。”宋霆谕毫不留情的戳破一切。

    姜彦苦笑,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是浑身赤、裸的跪在宋霆谕面前,穷尽所能也无法隐匿分毫,尤其面对她洞穿一切的双眼时,似乎所有夜幕笼罩下的骗局都被她看个通透,而他,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她拿捏。哪怕穿的足够厚实,身上还是一阵一阵的冰凉,“姜彦谋害叔父一家,大逆不道,还害了袁小姐,但凭殿下责罚,只是此事与姜须无关,还请您放他一条生路。”

    “姜彦,你算计姜影姜彬无可厚非,毕竟他们要杀你在先,可是那袁小姐的死说到底与你有关。”宋霆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