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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小巷尽头,一片忽高忽低的房瓦舍宇后,隐约瞧见几棵光秃秃的桦树紧挨着,有几片锈色枯叶直直捶向地面。

    现已入秋,竟是连一丝风都没有,街头的小贩卖力吆喝着,天气躁的热,那小贩便时不时停下来灌几口凉水解解暑。

    千久叹了口气,寻了三四条街,依旧不见那只离家出走好几天的黑猫,走了一路倒是有几分饿了,她就近找了个铺子坐下来,挥着衣袖给自己扇风。

    唤了碗凉面,待小二端来茶水,她一口气灌了一壶,总算清爽了些。

    小二又端来了一碗凉面,见这少年一席素衣风尘仆仆,一头乌发高高束起,眉目间温蕴长存,似有潺潺流水,晶莹清澈,瞧着甚是俊秀,只是身形有些娇小,显得比正常男子孱弱,便给她多加了几勺肉沫。

    “多谢。”千久笑着谢过小二,接过凉面,却不动筷子,抬手挡在额间,眯起眼睛看向远方隆隆乌云,只见黑压压的乌云跟晦暗的天际混混浊浊地搅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小二也跟着看了眼远处乌云,边收拾客人吃剩下的盘子,边嘀咕:“这滨云洲啊,动不动就来几个雷,看着挺吓人,其实倒是个闷声雷,雨都不下,也就虚张声势而已,大伙都见惯不惯。”他笑了笑,擦了把汗,也不管有没有人听:“但这次着实古怪啊,滨云洲从不曾在秋高气爽的八月这般炎热过,瞧这雷的阵势,倒是来真的,像极了说书人口中大难临头前的天有异象。”

    路上行人匆匆,无一不往家赶。

    千久跟爷爷一向居无定所,走到哪便是哪,来滨云洲不过小半年,对于这地并不了解,但这经常闪闷雷倒是真。爷爷死后,千久也不舍得走了,就打算在这觅一处归所,偶尔还能替他扫个墓。

    小二把抹布往身后一搭,看向千久:“小伙子,吃完这碗面,赶紧回去罢,这天恐生有变,暴雨肯定没跑了,咱们小店招待完您后,也要赶着打烊啦。”

    千久收回视线,又灌了碗茶水,“啪”一声将银钱拍在桌子上,“多谢,钱我放这了。”

    “好嘞,客官您慢走!”

    她站起身,往大街上走去,穿过闹市,开始四处张望。

    得在下雨前将这只老猫寻回。

    “一把年纪竟还如此鬼混,三天两头不见猫影,不见了便不见了,每次还的亲自去寻才肯回来。”千久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真是矫情的很。”

    这只猫便是爷爷生前养的,已经是千久唯一的家人了。

    正寻思着它会躲在哪儿,四下忽然狂风骤起,刮卷周遭草木哗哗作响,千久连忙抬手挡了挡袭来的沙尘。

    不远处轰隆一声,竟是劈下几道金色闪电。

    “前脚这天还好好的,怎的说边就变。”路上几位拉货郎匆忙跑过,带起地上枯叶,抱怨着。

    “快走快走,天神是真的动怒了,滨云洲怕是有大劫要来。”边上一位老伯拉起自己跟前的孙子,将他抱到自己怀里。

    一年轻男子停下脚步回头,嗤笑一声:“老头子,滨云洲除了偶尔几个闷声雷,几百年来都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安份份不闹事的,有何可怒?再说,咱们洲庙宇遍地,香火鼎盛,好吃好喝将那位神官捧上天了,我瞧着这也是个闷声雷而已,有啥好怕的,你莫要拿天神吓人了。”

    “信不信由你,”老伯紧了紧怀里的孩子,从他身旁走小跑过,哼了声:“你看这雷打的哪里跟往常一样了?你不跑老头子可要跑了。”

    又是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得众人睁不开眼。

    “爷爷爷爷,伞,伞掉了。”孩童手上的小伞没抓稳,被这阵怪风吹走,小手指着不远处。

    那老伯将他的脑袋按回怀里,双袖将小孩身躯挡了个结实,继续道:“不要了咱不要了,乖,快跟爷爷回去,你阿娘煮了红豆甜汤。”老伯抱着孩童,丢下一句“大伙赶紧回家躲着吧。”颤颤巍巍地跑开,不一会人群也跟着消失在了街尾。

    “轰隆!”又是一阵雷响,这次的响声远比上次的来的厉害,金色的闪电似要卯足了劲儿在天上劈开一个大窟窿,一道接着一道,暴雨也不甘示弱,哗啦啦的洗着空气里的燥热,滨云洲已有三月不曾下雨了,这雨一下,本应是个好事,但街上的行人脸色惶恐,并不是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她被大雨噼里啪啦的浇着,只得躲进一条小巷,这条巷子倒是荒凉,石阶上满是枯死的野草,陈旧瓦舍门窗被吹得摇摇欲坠,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喵呜――”

    千久闻声,眼神一亮,往一罐破碎的酒缸望去,果真瞧见那只失踪了几天的黑猫,她小跑了过去将猫抱起,往它脑门上一弹,骂道:“小兔崽子,可让我好找,三天两头不回家。”她掂了掂黑猫的分量,“嗯?你竟还胖了不少?枉我天天担心你,没良心的东西。”

    正欲起身,后面一破烂房梁上蹿下一只黑猫,来到了千久跟前,乖巧的蹭着她的腿。

    “嗯??”千久往怀里的猫看了眼,又看了眼地上的黑猫,一人两猫大眼瞪小眼。

    她蹲下一脸疑惑的打量着两只猫,“狗剩,哪个是你?”

    两子黑猫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望了一眼千久,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舔着两只爪子。

    远处,金色闪电横冲直撞,七八个白衣弟子正在疾速掠过屋顶,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为首的一名弟子喊道:“好像是往这边来了,追!”

    人群中一个弟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趔趄,战战兢兢地看向为首那人,“溪离哥,我害怕”

    溪离斜倪了他一眼,“怕什么?难道你这把年纪还怕个闪电?”

    弟子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咱们这次贸然闯进人界,你说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那东西跑了闯不闯人界你我都得完蛋!”溪离又急又气:“别管了先抓住再说,没抓着你我都得挨金公子的刺藤!”只见他脚一伸,将那人踹了出去,“快点,跟上!”

    另外一弟子想起那火辣辣的刺藤,仍是心有余悸,他愤然地往旁边撞开一人,大声骂道:“都怪你,昨晚是去见鬼了还是怎么着,让你看着点,你打什么盹,这下可好了,闯大祸了,连累咱们都得受罚!”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被撞的弟子有些束手无策,愣在原地。

    一人站了出来,挡在那名被骂的弟子面前,“卫笛,昨日要不是你嚷嚷着要去偷酒喝让他顶替你,说起来这失职的该是你吧?”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

    几人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溪离本就心烦意乱,转头吼得比他们更大声:”吵吵吵吵什么,能耐了是不是,这么多人连只鸟都看不了,一群废物点心,都给我闭嘴!”

    不远处一白衣弟子落了地,往他们走来,溪离一喜,忙上前追问道:“怎么样了于含,查到它往哪里跑了吗?”

    于含看向他,点点头沉吟道:“嗯,进了滨云洲。”

    溪离眼睛都瞪圆了,“什什么?!滨云洲?这丑东西往哪跑不好,它”

    卫笛看情况不妙,心虚地低下了头,往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弟子们脚步一顿,看着不远处一处乌云密布的小洲,皆是面面相觑。

    “这可怎么办”

    “这下好了,是金公子的地盘,大家都跑不了了!”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将溪离吓了个激灵,他不耐烦地啧了声,回头道:“有屁快放!”

    那人惶恐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掌,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

    于含会意,在手心凝起了一个火焰,只见那火焰越来越小,将熄不熄,眉头一皱:“灵力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