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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驿站听风雷

    未晚一行人从青石镇清溪客栈出来,趁着暮色遮掩,马车一路疾驰。奔跑约两个时辰,才缓行下来。杨清明凝重之色渐去,看着两徒儿都静默无声。杨清明甚是满意,便想看看两徒儿决判能力。这番想着便笑问道:“清儿,晚儿,你们可知我为何要避开今日之事?你们不必拘束,随意畅言吧。”,“晚儿,你先说给为师听听”。未晚一愣,未曾想到师父竟先考自己,或许是因为我与那男子曾近处接触。师父以为我知之甚详?可我略略记得他的长相之外,更多的是恼他像臭虫般难缠,其余也未多作察看呀!未晚暗自琢磨,略一沉吟,道:“师父,此人是否有什么不托之处?我只是看到他臂有刀伤,背脊中的箭不是普通的箭。那人似被设局中计而伤,而我觉得他也有些狡猾,其余不知。”未晚简略回复并提出了疑虑,只是隐去了那段,男子向她承诺并强赠信物的细节。当时的未晚无法预知,此后悠长的岁月里,她与此人的纠缠竟如此深。若是早早告知她的师父,是否会有不一样的路呢?

    “好,晚儿你虽对此事了解尚浅,然有两个细处为你获知。一是刀伤,二是箭羽。为师先暂不告知于你,再听听清儿的看法”,杨清明欣悦地笑道。

    “师父,当日徒儿与您出门寻药,曾在茶摊听说了一件怪事,可能与此事有关联。青石镇北向二十里处有个断臂山,山脊坐落东西向,南北向各伸出一条山臂,北臂小山曾发生断裂陷塌下去,形似断臂而由此得名。据当地村人说,此山底潜藏暗河,溪流交错纵横,河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此地村人上山狩猎,多在此失踪,后再无人敢冒然前去。此山日渐密林丛生,遮天隐地,再无当初袒露的断臂地貌。”清潇言此咳嗽一声,拿起几上茶盏淺磋一口,又道“今日,茶棚歇脚的两农夫闲言时提及,此山又现断臂,则是断处在南山脊处。塌陷时如地动山摇,吓得山下村民一夜未敢入寐。事发之日就是昨夜,今日之事与农人之言十分巧合。且听农人还言及一叫猎大的村民之事,他说那猎大也倒霉,本就一哑吧,无其他长处。只凭狩猎为生,长年累月往山中奔走,以期多捕获猎物维持生计。那日也赶巧家中断炊,猎大晨出暮归,本是常事。猎大往常遇到此况皆速速归家,从未遗忘。然那日家人粒米未进,待至入暮,猎大仍未归家。家人深恐其陷入断山沟壑,家人正想趁夜找寻,不料当夜遇断山异状,山脊摇动,巨响撼天。吓得猎大一家与众村人心惶惶,翌日辰时,方去找寻。发现猎大倒在南山断塌附近的树丛里,双目尽毁,手脚断裂。可怜那猎大,手还紧抓着一只野兔。听村人传言,猎大之伤不似外力作怪,倒似人力所为,且找到猎大时身后有一道长长的爬行血痕,不像山塌压砸所致。当时山中还残存着硝石的气味,林中落有断箭,也不似狩猎所用的制式。可惜猎大抬回村子后,只救回一命。今生腿不能行路;手无法做事;目不能视物;口无法言语,如尸一样。更无人能知猎大事发当夜,他所见闻之事,所遇之异状。附近村民因断臂山之异状,万分惧意,传言是民众触怒神灵,罪责之果。”言此定论道,“师父,徒儿以为此事极为隐密,绝非怪力所致,应是人祸。”言语一肃,看向师父杨清明。

    听着师兄对断臂山异况的细述,未晚也觉察到事情的诡异。又见师父脸显凝色,正待问疑,师兄接着又解析道:“师父,上述传言可探出几个重要的消息:一是客栈伤者与断臂山异状有关;二是那夜的南山曾有一场恶战,阵势浩大,且选用了雷火、羽翎箭等朝廷专有的器械,不只是江湖仇杀,更与朝廷有牵扯,只是徒儿也猜不出内中因由。”语毕笑看了师妹一眼,静候着师父解惑。

    “清儿,晚儿,你们可知青石镇坐落何处?”杨清明不待徒儿答言,又道“青石镇,地处晋之西北疆界,地形复杂,四周山腹狭长,溶洞暗流众多,经随暗流北可抵达卫国,南可跨至越境。此地一直为诸国垂涎,以图谋夺。那北断山的情形即是如此,北断山正是晋卫两国疆界,地底潜藏暗河虽是自然形成此状,然那人工挖凿之痕迹,应是修筑地下通途所遗留。此事极为辛秘,故有村人闯入此地便不知所踪,应是一股势力在此作怪。”言至此处,凝了凝眉。

    “那师父您说,我们所救伤者是朝廷之人吗?”未晚迫不及待追问道。

    “这就是师父至今弄不明白之处,此事暂且不理,清儿你提及之事虽与我们无紧密牵扯。但也不得不防,因那人身份特殊,你也已知晓,需时常关注各方消息。”杨清明再三叮嘱道。

    未晚看师父与师兄似在打哑迷,不知其中缘由也未敢多问,依旧静待师父详解前日之事。

    “晋国擅武;卫国擅射;越国地处西南疆域,毒瘴密丛遍布,擅毒。晚儿可知,那男子臂处刀伤渗有南疆苗毒。性命垂危,你的包扎非但无用还十分有害,毒血受阻必将周身漫行。若再晚上半个时辰,必死无疑。此人命大,曾服下解毒圣丹,缓释了毒性。至于背上的羽翎箭,实属卫国皇家御卫的专用配箭。而我在施救那男子时,发现其臂部纹着鹰眼图案。幸好明日将抵达师门,晚儿也无需再担心与外界接触,可以长久安心学艺了。至于清儿,此人与你必有渊源。需万分小心,不可让人发觉你的身份。”杨清明语毕开始闭目养神,未晚与师兄同应道:“是,师父。徒儿遵命!”

    青石镇一路东奔,至当日亥时,马车终于停靠在涌江河上游的一个渡口。涌江河是晋境一条大江流,涌江河道宽阔,支流纵横交错,由西北山脉起源东至大海,中途横贯晋国都城——陵城,是以东、西、南、北各地商船络绎不绝,车马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而未晚他们抵达的上游河口,往来船只少了许多。皆因上游是支河,河道狭窄,通船偏小,来往货商便少了许多。但也不算极清静,时而也有一两艘大船停靠,只是来此运载山茶等货物,并不多作久留。也没有造规模较大的客栈,只设有一驿站和酒肆,供人中途短暂落脚。驿站分东西两院,东院是正规驿站,为朝廷所设,距西院有一里之远。西院地临河口,车马行船多在此处歇脚。“馭……!”马夫驻车声响起,驿站到了,杨清明领着徒弟进了驿站。

    驿站内格局单一,只配设二十间单房,驿站管事一名,两小伙计,甚是忙碌。杨清明师徒不待伙计指引住处,在大厅偏角处选桌落座,令伙计摆奉晚膳。师徒三人闻着菜肴饭食,香味四溢,饥肠辘辘。疾速用完膳,各自进入驿站的客房,梳洗、就寝。驿站这处客人旅途疲乏,多已歇息,只是毗邻酒肆依旧喧闹,吟曲吹笛,杂声不断。师徒三人迟暮至此,客房与酒肆一墙而隔,一静一闹。一路奔走和途中异况,令年幼的未晚感觉疲乏。本想早早歇息,脑海中却又闪出一路上的事情。思绪随之飘至远方的雾柳镇,娘亲和已去陵城的离风、父亲,一时间,未晚辗转难以入眠。

    “李老板,这次的一事可办好了?陵城的艺坊也兴起这心思,难道宫中采选不足?而要民间女子充纳?十年前,新帝即位后励精图治,百姓广传宣帝为君贤明。有雄霸天下之气魄,如今竟有此举措,可见其已居安享逸,再无扩充疆域之志,无怪乎国境内多有异状。”一中年男子语道。

    “陈兄所指异状为何种情形?近日京都可有信传至,能否详告于我?”另一男声急问道。

    “李兄莫急,且听我细禀。”陈姓男子言至此,后低声轻述道:“据吾友京都司衙吴大人传信,京防突改,遣调皇帝近卫接任城防布兵统领,似有收回兵权的计划……据称风大将军因代君出巡逾制,被议于朝。宣帝垂询,风将军未执词辩诉,三缄其口,令宣帝大怒训斥并御了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