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为民的态度和他老子冼耀华差不多，当年他是反对村里搞承包的，只不过他到底差一辈，人言轻微，并没有人听他，那时候，他心已经半凉了，往东京一缩，管好自己那一摊，不问村里的事。

    要不是冼耀东联系，上次和南易见面，他才不会多事，今天也不会过来。

    冼济民、牛爱花、冼耀威，三人也是如此，不是低头看着茶杯，就是抬头看着天花板，虽说他们三人从村里承包了企业，可到了今时今日，没干好的交不交无所谓，干得还不错的，本钱有、人脉有，村里的企业交不交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很是淡然，坐待事态发展。

    还有两人是张玉和施国丰，张玉不消说，此刻她和冼耀东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施国丰呢，代表葛翠竹过来，只带了耳朵，没带嘴巴，把葛翠竹的态度展现的一览无余——我都不稀得来参加会议，你们爱搞什么就搞什么。

    葛翠竹有这个态度不奇怪，她本来就是外面嫁进来的，南易到文昌围的时候，她在文昌围也才待了十年有余，加上她老公当年卷款携逃，恨屋及乌，对文昌围谈不上有多亲。

    当年垦殖集团从文昌围独立的时候，她一直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可见一斑。

    与会的还有冼梓琳，今天会议的议题里有完小集团的安排，身为文昌围完小的校长，她自然也要参加。

    只不过在两天前，她已经和范红豆有过密聊，这些年完小的开支虽然每年都是很大一笔，可分红收入更可观，学校账上有不少结余，细数有千万之巨，拿着这笔钱完小可以另起炉灶。

    说到底，冼梓琳对村里掌管完小集团没什么信心，为了完小的未来，她不得不提前做其他打算。

    文昌围的人心散了，不重回微末，想把队伍再聚拢起来几无可能。

    “医院那个女人被送到哪里去了？”吃了一口泡面，南易转头问陈文琴。

    文琴，我以后说严格执行的时候，你就按照我说的做，不要加入你自己的判断，也不需要你审时度势，灵活应变，就算你认为是错的也照做。”

    南易下飞机的时候，冼梓琳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打了过来，告知老村委会发生的事，回复对方暂时不方便通话，南易挂断了电话。

    “好的，土鳖。”

    吴仁品不卑不亢地回着马涌的话。

    两相结合，南易能清楚地知道史白金在五月中发起了史家军的总攻令，在全国上百家主要的报纸上，征途集团的整版广告赫然登台，以密集轰炸的方式，一次性推出电脑、保健品、药品3大系列的30个新品。

    听清楚了，只给钱，乌云齐出院后，不要帮她办任何事情，是任何，不要自作主张，严格执行。

    悠闲地看了个把小时新闻，门口发出点动静之后，很快，南易又听到陈文琴和徐露两人嘴里咀嚼、叽叽喳喳的聊天声，放下PDA，转头望去，两人嘴里啃着某种鱼软骨，对着一本杂志品头论足。

    算了，她说叫什么就是什么，不纠结这个，联系过她家人吗？”

    第二天，一帮人乌泱泱地卷进了东北机床，气势很是磅礴，人不少，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犹如航母编队，一出动总是带着不少辅助舰船，跟随的工作人员、电视台摄像、报社记者、东北机床迎“考”特战队等等。

    再后来，蒋孝东变成冼孝东，他的私心就更重了，一切都为了“自己后代”打算，村里的事根本无心顾及。

    陈文琴认真地说道：“鲨鱼不会得癌症，鲨鱼软骨有预防癌症的作用。”

    “这有什么好吃的，味道不好还死贵。”

    12.11亿-10000……一舍二入都给它直接舍没了，比起没油水可捞的人数，洒洒水啦。

    稍待一会，等方便面泡开，南易便吃了起来。

    入眼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焕然一新，卫生上下过大功夫，南易有注意到走道里的缝隙都是干干净净，路旁的树叶也是一尘不染，显然用毛巾细心地擦拭过，他心里便有了点猜测，东北机床这次负责接待事宜的人应该当过兵，而且服役期间长期待在部队机关。

    “听谁说的？”南易撇撇嘴，邪恶一笑。

    南易自己已经在钢西用工人的仰角看过一遍，现在又是俯角快速浏览，后面再用平角走一圈，对钢西企业就能做出一个较全面客观的评价。至于那些需要时间沉淀才能分离暴露出来的问题，就需要凭借运气和风控闯关。

    南易敲击着桌面，心里切换着角度，思考着他自己和吴仁品的利益。拉投资之时，两人的私交会给吴仁品加分，可等到投资落地，就容易被人捏着诟病了。

    “身体好点了？”

    后来，张玉和蒋孝东出现，填补了小家的空白，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冼耀东原来是一心为了文昌围发展，这有他主观心态的原因，也有客观现实的因素，他无妻无后，没有小家负担，自然可以一心为“大家”。

    稍有点吃力地应付完宴会，南易看时间还不算晚，去了招待所一趟，把香塂带过来的两块手表分别送给厉仪征和赵璐璐，卡西欧的，价格不贵，不到千。

    片刻，一行人来到了大厦的宴会厅，又是一番寒暄，然后分桌而坐，因为是点对点的招待，自然也不需要有太正式的致辞，氛围相对轻松点。

    南易摇头，“姓乌的可能性不大，乌云齐，乌云当头密布，能取云齐这个名字，说明取名的人有一定的文化功底，不太可能给姓乌的姑娘取这个名字。

    “仁品同志，看样子方氏集团对我们奉天不够重视啊，居然不是方董事长亲自来。”

    等到冼耀东意识到冼孝东承载不了他的期望之时，小家不宁，冼耀东又想把曾经和谐美满，他曾经为之自豪的大家捡起来，可惜，晚了，都晚了，过了1992年，南易在等待的只是“万一”，他心里重整河山的计划都已经失效了。

    “仁品，南助理是你大学同学？”张桃源问道。

    张桃源又指向一盘鱼，“这道菜叫庆功鱼，相传古代将领打了胜仗归来庆祝之时必吃的一道菜，鱼必须选用辽东大伙房水库里的野生胖头鱼，肉质细腻，吃起来是浓香入口，特别有嚼劲，且营养丰富。

    “易仔。”点开一篇新闻，南易嘴里随意喊道。

    南易细品一下，顿时明白吴仁品已经把牌打出去，他和吴仁品的关系，张桃源心知肚明，不然，刚刚的话就显得不合时宜。

    换种方式说，最后四年多的等待，其实是南易不甘心的表现，事情本身的意义已然模糊，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结果，如果真出现万众一心盼他归的场景，他反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整版报纸看完，南易把报纸放在一边，拿起PDA，浏览起真实在线的最新新闻报道。

    “马市长，方老太太年事已高，舟车劳顿已多有不便，这次她虽然没有亲自来，却是派南助理过来了，南助理不但是方氏集团的董秘，还是方老太太的亲孙子，将来很有可能是方氏集团的接班人，这足以表明方氏集团对这次考察的重视。”

    这道菜火候很重要，炖制的时间一定要充足。

    这道是冰糖肘子，采用上好的猪前肘，用文火精心炖制三个小时，使脂肪的汁渗到汤中，慢慢地让肉更软粘，其间要加入少量的冰糖提鲜，吃起来鲜香酥烂，一点儿也不油腻，十分美味。

    辽省大厦的一个包间里，张桃源和市长助理马涌、吴仁品三人正在谈话。

    理一理张桃源的话，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想要投资，很多地方都可以投，但是奉天市政府会急投资商所急，想投资商所想，有问题会及时解决，这就是五花肉里加山楂，当场解腻。

    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陈文琴已经准备好葡萄汁和方便面，待会免不了要喝酒，填饱肚子再喝点解酒的葡萄汁，可以让胃少受点罪。

    这道是锅包肉，原来又叫锅爆肉，锅包肉是为适应外宾口味，把咸鲜口味的焦烧肉条改成了一道酸甜口味的菜肴。将猪里脊肉切片腌入味，裹上炸浆，下锅炸至金黄色捞起，再下锅拌炒勾芡即成。

    吴仁品蔼然笑道：“我这次把南易找过来，就是要狠狠地宰他一刀。”

    陈文琴犹豫了一下，说道：“南生，会不会太多？”

    “是。”陈文琴应声后问道：“资金上限多少？”

    从南易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希望奉天能拿出比较优惠的政策，可要是政策的优惠力度太大，又会给吴仁品留下隐患，哪怕并不是吴仁品力争或拍板的，将来也容易扣他头上。

    史白金某些方面和牟南德有点类似，做事都非常高调，名字不但经常出现在公开发行的报刊上，企业也有自己的内部刊物，不但供职员阅读，还会免费对外分发。

    三天一过，其他人员不再陪同，只留下招商人员，南易也离开考察团，让其他人用客观、不带主观情绪的态度继续深入考察。

    陈文琴错愕，“姓乌。”

    接待宴会上没说什么正事，只是定下明天去东北机床考察，细节没说，另外一桌的工作人员自然会做好沟通。

    “哦，叫什么？”

    今天准备这道菜是为了让考察团的诸位尝个新鲜，诸位如果觉得滋味不错，我们市政府会再给诸位准备，不但让各位尝出鲜美，还能吃出它的寓意。”

    “我的底线是三亿，三千万以下不用向我请示，你可以直接给。”

    庆功鱼无需多说，意思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