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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露一小手

    高欢轻轻的“啊”了一声,在太空遨游了一圈的“魂儿”这才回归本体,神志也清醒过来。他没有听清段长的问话,一脸茫然的看着段长。

    段长与王畅很隐晦的交流了一个眼神,笑意盈盈的补充了一句:“高大才子一直在看舆图,是否有什么锦囊妙计要教教吾等大老粗?”

    其他几位见将军开玩笑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高欢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只是对着地图方向发呆而已,哪里想什么锦囊妙计了?可将军已经问出来了,总不能说我只是随便发呆而已吧?他脑筋急转计上心来。凭着自己对历史的熟悉,真要想忽悠你们几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走到舆图前,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指着沃野、怀朔、武川三镇一线说:“既然各位上官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班门弄斧了,谬误之处还请上官们谅解一二。”

    他这话一出口,把姐夫尉景吓得直接从凳子上掉了下来。自己的小舅子是个什么德行做姊夫的还能不清楚?整天除了和一帮无聊青年打屁聊天,哪懂得什么文武之道战略战术?我一大早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将军这里来把你小子吹的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好容易铺垫得差不多了,你可倒好,在外面惹是生非,差点坏了我的精心谋划。这才刚刚脱险就膨胀的没边儿了,还要给长官们分析当前局势。看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尉景一个劲的给高欢使眼色,高欢当作没看见。

    王畅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虽然段将军很是看好这个年轻人,只是吃不准他值不值得这份看重。刚才之所以当着他的面故意分析谈论军备部署本来就有暗中考校的意思。眼下镇军当中人才匮乏,允文允武的青年才俊更是屈指可数,大多只能是烂劈柴当作水曲柳,废物利用而已。如果此子确有真材实料,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正当其时。

    军司马叔孙睿从始至终也没能看出段长的用意,他对高欢的不知天高地厚做派不屑一顾,暗骂一句没有眼头见识的东西,将军只是客气客气,你咋还当真了,真以为侥幸杀了一个蠕蠕兵就可以妄谈军国大事了?既然你小子不知死活,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何为军国大事。只因为先前自己吃瘪又是段长主动寻问,不好直接阻止,感觉心里堵得慌。

    孙腾先前因为尉景的关系确实为高欢的处境捏了一把汗。所幸没啥严重后果,就该托天之幸见好就收,怎么突然膨胀了?他不信高欢能有什么“锦囊妙计”,最多不过是些不切实际的“想当然”罢了。看着站在舆图前的高欢一副成竹在胸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失望的摇摇头暗叹一句:年轻人,总要吃些苦头才能长大啊。

    段长对高欢的落落大方感到满意,已经暗中观察这小伙子有段时间了。相貌俊朗、办事利落、人缘广泛、行事果断,是个不错的苗子。这几年镇军军纪涣散,人才凋敝,士气低落,军心也不稳。军队变成这样可是大忌啊,一个不慎就可能导致哗变。奈何军费捉襟见肘,军官上升通道堵塞,朝廷只顾内斗。南线还在打仗,靡费国帑无算。北线饥民遍地,干柴烈火,只需一颗火星子就能形成冲天大火,乃至灭国之火。可惜,没人引起重视。十六国乱战这才过去多少年?倘若还不惊醒,历史的悲剧必将重演。这些人都以为蠕蠕的威胁尽在眼前,呵呵,不客气的说,蠕蠕的威胁只不过是肘腋之患,各地此起彼伏的民变才是心腹大患,攘外也需先安内啊。太后她……唉,算了,她一介女流,孤儿寡母的,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朝廷已是十分不容易了,还能指望她什么?群狼环伺,恶狗爬墙……老夫在这边关之地,保一天安宁算一天安宁,能救几个生口算几个生口,聊表寸心,能做多少算多少吧。这些日子,一直琢磨着撤换一批基层校尉,拔擢几个能文能武的青年才俊,籍此打破这沉闷的局面,这个高欢就是自己暗中考察的人员之一。所幸,此子没让自己失望,虽然有些性格上的小瑕疵,不过,瑕不掩玉,坯子不错,值得期待。

    高欢知道,这时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要么一句“不知道”拉到,要说就要条理清楚,事实充分,结论果断,让人听了有信心。不能吞吞吐吐,含糊其辞。自己当年考察干部的时候不也喜欢那些头脑清楚,决事果断,干脆利索的干部吗?想做事的领导大多喜欢这个调调。

    他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太过自谦,张口就是“小的、庶卒、卑下”之类的自污名词。心里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可感情上依然接受不了。可以尊称别人,不能自贬人格,这是原则问题。所以,他决定以“我”自称,不卑不抗。阿Q精神也罢,心理不够强大也罢,总之,不能让自己不舒服。先前自称“戍卒”是因为不爽叔孙睿,以自贬来表示反抗。没想到,在这些人眼里,你就该那么自称。呵呵,玩砸了!其实,这个时代,以他的身份地位,没有特别的理由,想出入镇军府的门都难。不是因为安全考虑,而是社会等级使然。

    高欢见几位长官表情各异的等着他的所谓高谈阔论,他不再犹豫,结合对历史的记忆,神色淡定,语气坚决的说:“在我看来,蠕蠕大规模南下劫掠的可能性不大。”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历史上,丑奴继位以后,从515、516、517、518连续四年派出使者给大魏朝贡,疏通关系,加强友好,并不曾对大魏起兵犯边。肃宗元诩(实际是垂帘听政的胡太后)对此仍不满意,派中书舍人徐纥宣诏谴责蠕蠕履行藩邦之礼,不够完备周全。可以说,丑奴的臣服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了,可见其并无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