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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王爷玉印

    冰消雪融,大地回春。

    日落西沉,霜华漫天盖地,寒意袭人,渐落的夕阳将天际映成了金红色。

    这个时间正是客栈生意正旺的时候,里面很热闹,楼上楼下几乎没有空桌。跑堂的店小二面红耳赤的跑上跑下,累得气喘吁吁,虽然衣着不厚,但已经是满头大汗。

    一阵马鸣声起落,之后便有五六个衙差妆束的大汉走进来。

    店小二刚抹完一把汗,听得动静,赶紧将汗帕往肩上搭,满面春风地跑过去招呼道:“几位客观快快请坐!”

    几个大汉在刚走客的空位上坐定,将腰间的配到往桌上放,一个领头打扮的大汉望了一眼柜台边摆放的酒坛子,抹了一把嘴:“先上几壶好酒,几斤牛肉,小菜只管随便上几样。”

    店小二收拾好桌子,掺了茶,吆喝着去了后厨。

    这几个大汉身材魁梧,声音粗硬,面目凶恶,一坐下来就让周围吃饭的老百姓收住了声音。俗话说,不怕官,只怕管。遇见衙差官吏,老百姓自然是敬而远之,刚刚还剩喧哗的,现在已经不敢再大声嚷嚷,吃饭都不敢弄出一丁点的响动。

    几个衙差坐在一起,也完全不在意周围噤若寒蝉的百姓。

    一个皮肤黝黑的衙差忽问:“大哥,接下来我们还去哪里?是继续往西走,还是换道?”

    领头的大汉面露难色,瞪着铜铃眼,粗生粗气地说:“姓白的行踪飘忽不定,原先是往西边逃的,半个月前得到的消息也确实是指着西边。可最近却找不到一点踪迹,实在是奇怪。万一是错了方向,只怕是徒劳无功,浪费时间。”

    听了这话,黝黑大汉的脸色一黯,无措道:“王爷责令缉拿贼人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我们就这样回去,可怎么交差呀?”

    领头的大汉叹气,神色有些焦虑,又无可奈何,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

    最近,南夏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轰动了整个江湖。

    几乎六国六城的大部分高手都收到了同一张悬赏令,赏金非常诱人,但那个被悬赏的人却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这不是说他有多厉害,武功有多高强,而是这人实在太难缠。

    白落裳,一个江湖耳熟能详的名字,几乎每一个游走江湖的人都能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贼。但却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他不仅只是贼,还是一个“千面贼”。他能偷遍天下,是因为他独步江湖的轻功。而他能逃过全江湖的追捕,是因为他那无人能及的易容术。

    三个月前,京城栎王爷府上来了贼。说来可气,此贼一不偷钱,二不偷色,偏偏拿走了栎王爷的印章。这个东西的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栎王爷是个闲散王爷,没有没什么实权,所以印拿出来盖个章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好歹是皇家信物,却在自家王府内院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不用说,这无异于实在挑战皇权,侮辱皇室,因此,栎王爷的雷霆之怒可想而知。请了一道圣旨,全国捉拿盗贼,派大量人手追查。不过这也没用,因为从来没人知道犯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叫“白落裳”,是一个偷东西的惯犯。

    白落裳是偷,栎王爷是被偷,一个跑得无影无踪,一个怒震京都,受苦受累的却是那一帮日行八百里追凶的衙差。一路上,马不停蹄,风尘仆仆,披星赶月,最后还是跟丢了。

    酒肉上桌,领头大汉摆手放话:“不说了,天寒气凉,哥儿几个还是先喝酒暖身,一切等先吃饱了再说。”

    此时客栈二楼,一个绿衣男子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把玩手里的一方淡红色的印章。

    这块印章并不是什么价值不菲的宝物,不过雕工很精巧。貔貅身,方正底,刻有“天宝归宗”四个篆字。印身纹理精致,色泽均匀,又是用的“红田”寿山石,可算的上是印章里的上品。不过,自然是比不上皇帝身上的玉玺。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是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又被骗了。”男子随手丢开印章,翻身下床,从包袱搜出一块和田玉,脸上有了笑纹。

    这玉雕有二龙戏珠纹,色调尚清尚淡,退尽火气,雍容华贵,回味无穷。

    男子爱不释手,来回翻看手上的玉佩。这块玉也是白落裳贩卖给他的,跟栎王爷的那块印章不同,这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宝贝,却只花了十两银子就收入囊中。

    龙纹玉佩,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馋,后来落在京都首富的手里,这件事已经全天下人都知道。

    男子暗暗窃喜,他想,世上人都知道这龙纹玉落入巨贾囊中,然后又被白落裳偷走。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块玉从今往后,便成了他的贴身宝贝。

    白落裳是一个贼,天下人皆知。他的伸手到底有多好,没有人知道,但他很厉害,因为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这个贼偷东西,从来不分贵贱。他如果偷你的东西,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你看他不顺眼,二,他看你不顺眼。但凡偷来的东西,不到三天就会被他处理掉,或卖或送,总之在他身上,你永远找不到一件赃物。

    白落裳不是劫富济贫的侠盗,所以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他也不是无恶不作的恶贼,所以并没有沦落到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但就是他这种亦正亦邪的偷儿,却是能气死许多人。你随时可能被偷,但你永远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偷你的东西。他偷的东西,不一定是最值钱的宝贝,却一定是最被重视的东西。

    栎王爷虽然是一个闲散王爷,但威严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爱物,损伤的不只是皇家颜面,更是对他地位和尊严的挑战。因此,一道圣旨,白落裳就成了朝廷缉拿的钦犯。

    这块二龙戏珠的龙纹玉佩是从京城首富那里顺来的,既然是首富,那背后的实力一定非比寻常,派出的武林高手也自然是多不胜数。

    一趟京城行,白落裳惹来了一堆麻烦,朝廷和江湖,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可就是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白落裳竟能来去自如。被两路人马追着一路赶到这里,还在别人眼皮地下把东西转卖给少年。

    笑了两声,男子将玉佩合着王爷印一并收进包袱里。

    白落裳是来去无踪,但他却不敢肯定自己也能做到全身而退。既然那帮人已经追到这里,他就不能再待下去,而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提了包袱下楼,不意外的看到了靠右侧的那一桌子的衙差。

    付了账,男子大摇大摆地在官差面前走过。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黑衣男子挡住了去路。皱了皱眉,男子问黑衣人:“阁下有何指教?”

    黑衣人比男子略略高出一截,由于身高优势,俯视男子,不答反问:“你就是南宫燕?”

    正在喝酒的领头衙差大汉一听,口中的酒直喷而出,这叫什么?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男子扬了扬下吧,爽朗一笑:“你认错人了。”

    黑衣人一双比狐狸还要邪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心里已经明了,即便被否定,也早就知道了答案。此时,凉凉地笑了两声:“是不是,试一下才知道。”

    刚说完,黑衣人突然飞起一脚,直接踢向男子的下胯,不过没踢着。只见男子人已经突然倒翻了起来,越过黑衣人的头顶,落在了他背后站定。

    拍了拍胸口,这一脚真是险险避开的,舒了一口气,男子提了提包袱,嬉笑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何必下如此重腿?这一脚踢下去,岂不是要断送我这一辈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