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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庄主公子

    拿着纸条,白落裳穿街过巷,向多人打听,走了好久才找到“随院”。

    红色老旧的红色大门,上方紫青乌木匾额有些落漆,“随院”两个字因年久褪色,看起来是上了些年陈的老宅院,不过也不失大气和豪气。

    大门两旁的圆柱上,挂着一对青石对联,龙飞凤舞的题联:“三尺青天一丈剑;古今万卷头枕书”。

    看了对联,白落裳想,这院子的主人想必是一位气度豪迈、文武绝胜的大人物。

    走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子拉开半边门,探出半个身子,望着门外笑微微的人,谨慎地打量一番:“你找谁?”

    白落裳眉眼弯弯一笑:“敲这扇门,自然是找这扇门里的人。”

    小童子很认真又很严肃地瞧着白落裳,再次出声问道:“你到底找谁?”

    年纪小小,言语举止间却透着超乎年龄的老成,看模样大有你不认真回答我就关门的意思。白落裳觉得好笑,存着心要逗一逗这个正经八百的小大人,于是扬着下巴回答:“当然是找在这个院子里可以做得了主的人。”

    小童子听了后立马就反问:“你找管家有何事?”

    白落裳诧异:“贵府一切事务难道都由你们管家做主?”

    小童子高傲的哼了声:“那得看是什么事。”

    白落裳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若是一般的小事呢?做主的是谁?”

    “一般的小事都是管家打理。”

    “若是比一般的小事略大一点的事呢?”

    小童子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白落裳,对他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感到懊恼:“比一般的小事略大一点的事也归管家管。”

    相比于小童子的懊恼,白落裳则显得一脸无奈:“那什么事是你们管家管不了的?”

    小童子沉默了一会儿,又是那一句话:“你得说说是什么事。”

    白落裳低低笑了两声,有些为难地想,他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小。看了眼把自个儿夹在门缝里的小孩儿,白落裳又笑着说:“我的事往大的说,那是性命攸关的事。”

    “哦。”小童子似乎明白了,“这事管家就做不了主了,既然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还是去找衙门吧,这事儿归他们管。”

    白落裳无言以对。

    小童子瞧了瞧没再多言的白落裳,就要动手关门,只是门还未合上,就又被白落裳伸手抵住。

    “你到底有何贵干?”小童子气势汹汹地瞪着白落裳。

    白落裳扬了扬下巴,笑声朗朗地说:“我是来找你家主子的。”

    “那你不知道直说,绕这么多话,你傻不傻呀。”小童子扶着门,“既然这样,那我去帮你传话,看看家主是否要见你。”

    说完话,小童子又准备关门。

    “等等,先别掩门。”白落裳跌声喊道:“你也不请我进去?”

    这午后太阳正盛,让他这么干巴巴地等在门口,岂不是活活受罪?

    小童子转头瞪人:“为什么要放你进来?我都不知道你的底细,万一你是坏人呢?”

    白落裳摸了摸脸,笑一笑,“我看起来像是坏人?”

    “反正不像是好人。”小童子皱着鼻子,用眼角斜看白落裳,很严肃地说:“让你等便等,不爱等就请便,家主可不随便见客的。”

    这么一听,白落裳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心想,难道这家院子的主人除了气度豪迈、文武绝胜,其实还很清高自诩?

    不过,自古人分三六九等,有钱人家都比常人要来得更加傲慢。

    瞧小童子作势就要再次掩门,白落裳赶紧出声喊道:“我找段南山,他可在府上?”

    小童子这会才停下手,歪着头,再次将白落裳细细打量一遍,然后拉开门,侧身让道:“如此,公子请进。”

    小童子态度的转变,让白落裳好是感慨了一阵。跟在后面徒步进去,又忍不住左右瞧了起来。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满目葱郁。

    前院的景致布局别样风味,翠竹绿柳,飞花潆绕,香气和风,清雅脱俗。

    坐落于闹市之内,还能如此超尘的地方,不禁让白落裳好奇,这里究竟是住着怎样的人物。

    看院子,想必那人一定是个飘逸灵秀的世外君子。

    午后的太阳刚还斜斜照入走廊,白落裳就捡着阴凉的地方,贴着墙壁走,尽量避开灼热的阳光。

    小童子也在他前面贴着墙走,两个人一大一小,在走廊的阴影里,默不吭声地左拐右拐。

    也不知道这座庄子是几进几出,总之走了好一会儿也没到。

    白落裳不禁在心里暗暗好笑,他实在不能理解那些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把自己的房子建的那么大,从大门走到客厅都要费上这许久的时间。

    走过内院的时候,白落裳忍不住停下脚步。内院并不很大,有一个荷塘,一群矮小的假山和一座凉亭,不远处还有一块平地,看样子应该是练武用的空地。

    只是这样的景色并不会吸引白落裳注意,令他驻足的是凉亭的人。

    凉亭内有一男子负手而立,飘逸灵动紫色绣花长袍,外罩一层轻薄透明白色纱衣,逶迤拖地。

    墨玉青丝用一条黑色精锻头戴束起,形貌潇洒,气度不凡,好似不沾烟尘的世外闲人。

    “这人是谁?”白落裳好奇地拉住小童子问道。

    “我家主子呀。”小童子很自豪地扬起下巴。

    根据小童子的介绍,这公子名叫林岸微,年方十九,在江湖上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位公子不仅通晓天文地理历史,诗书琴棋更是无一不精。而且剑术精致,少有人能及。他不经商,不入仕,却是良田千倾,家产万贯。足不出户,却知晓天下之大小事。

    江湖竟还有这样一位了不得到几乎完美的人物,才十九岁,却有如此成就,白落裳免不了有些意外,在努力脑子里搜刮了半天,终究是想不起江湖中有这个名号。

    没听说过也是正常,江湖那么大,江湖人那么多,岂能每一个名号每一个人物都是他听闻过的。

    思绪一转,白落裳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手指轻弹,小小一枚铜钱无声无息,带着一丝风,直直地朝林岸微飞了过去。

    铜钱虽小,力道却是很大,速度也奇快,转眼就要砸中林岸微。

    铜钱划空而过,只见林岸微左手一抬,食指中指已稳稳夹住那枚铜钱。

    瞧着那人的反应如此迅速,白落裳倒是有了些兴趣结识,心想,待会儿一定找机会跟这个人再过两招。

    “你干嘛不走了?”走在前面的小童子并不知道白落裳在后面都做了些什么,见他半天不动,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句。

    白落裳只是笑:“走吧。”

    才刚转身,却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后面传来:“足下就这样走了?”

    白落裳一愣,转身笑道:“那庄主公子可是要请在下小饮一杯?”

    林岸微翻看手指里夹住的铜钱,也没有转过身来看白落裳,只是垂着眸,温和地笑道:“足下,是打算用这一枚小钱换酒喝?”

    白落裳尴尬地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岸微却又道:“我看足下刚才要出手伤人。”

    白落裳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在下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岂敢拿出来献丑?刚刚不过是在下数钱,数着数着就不知道怎么飞出去了,还望庄主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小童子终于弄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白落裳会落后,原来是用铜钱偷袭他家主子,当即在一旁气的直跺脚。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现在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听了白落裳的油腔滑调后,气急败坏地指着白落裳骂道:“胡说八道,你当人人都是笨蛋吗?你刚刚分明就是有意出手伤人。”

    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责骂,纵使白落裳是个不羁的人也会感觉有些惭愧,却还是不失潇洒的一笑:“哪有伤人?我分明就是在数钱呀。”

    这话听起来就是无赖。

    小童子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

    林岸微不禁笑出声:“足下数钱的方式还真特别,而且还比常人更危险。”

    白落裳眼珠子转了转,又嘿嘿笑道:“庄主说的是,以后在下会多小心,尽量保管好自己袋子里的钱。”

    “如此便好。”林岸微转过身来,风度翩翩地踱步而走,“这种数钱的方式实在不好。”

    “庄主公子说的在理。”白落裳笑嘻嘻的回答,瞧着林岸微走进过来。因为对方此刻是跟他面对面的,这让白落裳更加清楚地看到林岸微的脸,也因此而隐隐惊讶。

    除了身为“六美”之首的箫尹蘅,他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剑眉入鬓,眉目如画,笑容温厚,让人瞧着也觉得心情舒畅。

    在白落裳五步开外的地方,林岸微停了下来,双手叠握,躬下身作了一个礼:“兄台远来贵客,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兄台多多包涵。”

    白落裳见对方行了这么大的礼甚是意外,想也不想也是身子一躬,作了一个平辈礼回道:“在下如何受得起庄主如此大礼。”

    “来者是客,你自然应该受此礼。”

    “不敢不敢,庄主公子太客气。”

    “应该的。”这么说着,林岸微不知因哪般,突然就是一阵爽朗的欢笑。

    这一笑,倒让白落裳有些回不过味来,于是也是眉开眼笑地问道:“庄主这是因何而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