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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酒仙酒鬼

    玉笙楼的人命官司虽然与白落裳没有关系,却还是被官府传去审问。他好说歹说,可县太爷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话,非说他是做贼心虚。

    白落裳觉得自己实在是冤,白白付了十两银子连被酒水都没喝着不说,还沾了这么一趟浑水,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最后还得请林岸微来做证,才保得他出了衙门。

    衙门的官差似乎很给林岸微面子,因为他只简简说了两句话,当官的就松了口,最终放白落裳回去。

    心里有不痛快,白落裳一路唉声叹气,懒懒地摇着扇子,看花不美,闻酒不香。

    林岸微瞧得好笑,所以也出声劝道:“不是已经说清楚嘛,这件事也的确与你无关,何必耿耿于怀呢。”

    白落裳哭笑不得:“遇上命案,换谁不得梗心一阵子呀。我就是怕麻烦才选择跳窗而走,谁知道这个官太爷非得认定我跟此案有关。也怪我自己,要走也得悄悄走,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下跳窗子。”

    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别人不让擅动,他非得动,他这一逃,在别人眼里就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落裳一边摇扇子,一边气恼:“当时情况那么乱,那些官差没可能一进来就看清了我的模样呀,怎么才半天不到,他们就打听到了我的住处?”

    林岸微端详了一下白落裳的脸,过了一会儿才又笑道:“你顶着这样一张脸,想要别人不注意也难。”

    白落裳摸摸脸,扇子摇得更带劲,得意洋洋:“过奖过奖,在下天生俊俏,长得这么好看我也没办法。”

    他只要一笑,便是眉目风流,神采飞扬。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瞧他几眼,林岸微是生的儒雅脱尘,而他则是倜傥潇洒。两个人站在一块儿,那景色比百花争艳还好看。不过,比起林岸微的文质彬彬,那些过往的女子更喜欢白落裳的风流多情味儿。

    对于白落裳的自夸,林岸微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白落裳一路走,那笑容就一路扩大,眼角眉梢尽含了悦色:“当然了,我还是没有庄主公子长得好看,庄主公子就好比是那临枝芙蓉花,我顶多就算是朵藤头喇叭花。”

    林岸微好笑,这个人说话总是这副轻挑浮薄的德行。难怪从前段南山每次谈起这位朋友,就会默默叹气。

    回想起那些与段南山闲谈的话,林岸微突然出声说道:“你昨晚若是换下这张人皮面具,岂不省去这许多麻烦。”

    白落裳一惊,哗地合上扇子,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岸微只笑不语。

    白落裳想了想,才了然一笑,用扇子敲着手,嘿嘿笑道:“我倒忘了,庄主公子可非凡人。”

    林岸微轻轻摇头,解释:“我是听南山说,他有一个朋友精通于易容和轻功。刚才又听衙门的官差所述,阁下的轻功甚好。我就想,也许你就是南山从前提过的那个朋友,刚刚我只不过是在确认而已。阁下易容术实在太好,我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到的。”

    白落裳这么一听,心情变好了许多,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虚名,虚名,我那些本事都是旁门左道,不足称道。不过,还请庄主公子以后不要再‘阁上阁下’的叫我了,听着挺生分。既然都是南山的朋友,那咱们也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该以朋友相称。”

    林岸微从善若流:“那也请白兄别再叫我‘庄主公子’,在下听着也觉得很是生分。”

    白落裳咧嘴一笑:“林兄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既然是朋友,那客气也就免了。不过,我从未自我介绍过,庄主公子是如何知道在下姓白?”

    林安微笑一笑:“白兄名满天下,想要知道也不难。”

    白落裳呆了下,揉了揉额头,无奈一笑:“实在是惭愧呐,本来以为隐姓埋名了,结果还是被庄主公子一眼看出。不过,在下如今身份特殊,会不会给庄主公子带来不便?”

    林岸微愣了下:“这倒不会,不过白兄平时还得多留神,毕竟现在六国之内,要找你的人不在少数。”

    “嗯嗯。”白落裳摇了摇扇子:“多谢庄主公子提醒。”

    说着,白落裳很不客气把手臂往林岸微肩背上一搭,展开折扇往头顶档了挡,笑道:“不满林兄,昨天我去玉笙楼就是想要尝尝那里的藏酒,谁能料想到我是白白花了十两银子,一口酒都没喝着不说,还惹来这一身的麻烦。心里足实憋得紧,不如林兄请我到庄上喝两杯,如何?”

    林岸微用眼角瞟定搭在他肩上的手,对白落裳的这个举动略感意外和不习惯。

    白落裳一点没觉得唐突,就着这个姿势,拉着人往回走。他虽然只去过随院一次,路线却记得清楚,不需旁人带路,也能驾轻就熟。

    林岸微任着由他这么半拉半拽,两个人有说有笑一路穿街过巷,很快就到了随院。

    那个开门的小童子一瞧见白落裳立刻就想关门,见林岸微温文儒雅地把人请进门,他又只好隔着远远的距离,在后面暗暗骂道:“这登徒子又来讨吃了。”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听见。

    林岸微轻轻皱眉,正要训话,白落裳先一步笑道:“非也非也,在下可不是来讨吃的,而是讨喝的。”

    小童子脸色一变,更加恼气,瞪眼睛呸呸道:“凭什么给你白吃白喝。”

    白落裳抽出折扇,哗地展开,摇了两摇,啧啧叹道:“你家公子藏酒如此多,若不让一二个如我这样的好酒海量的人来喝,岂不是对不起那些美酒窖藏的那些年头。”

    小童子气的脸都红了,皱着鼻子,气呼呼地念,模样既天真又可爱:“什么乱七八糟的,任你口吐莲花,我家公子的酒也不给你喝。”

    白落裳晃了晃扇子:“你家公子都同意了,你还是不给?”

    小童子咬着牙:“不给。”

    白落裳拿扇子遮住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嘿嘿笑道:“你倒是能替你家公子节省持家,那我付酒钱行不行?”

    小童子脸色一青,张嘴就骂:“谁稀罕你的臭钱,你就是搬座银山金山来也不给喝。”

    “钱怎么是臭的呢。”白落裳从怀里掏了一枚铜钱,放在鼻下嗅了嗅,“明明是香的,混合的香味。我仔细闻闻,是很浓的酒香和美人香,哈哈。”

    小童子满脸恶心地要去推白落裳:“登徒子休要胡说八道,钱本来就是臭的,从你口袋里掏出来的,更臭。”

    “为什么?”白落裳不解的把铜钱又放在鼻下闻,让后挑着眉笑道:“小孩子鼻子不灵,我这钱分明比旁人的都香。”

    “是臭!”

    “是香的。”

    “臭的。”

    “香的。”

    小童子瞪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你浑身上下都是铜臭味。”

    白落裳抬起手臂,往自己身上闻了闻,笑道:“没有铜臭,只有酒香和美人香。”

    “你……”

    “不准无礼。”林岸微无奈一叹,抬手将跳脚的小童子按住,然后彬彬有礼地亲请了白落裳进客厅。

    没有到吃饭的时间,白落裳虽然嘴馋,也没好意思向人要酒水,只得端着茶水一盏一盏地喝。

    他每喝完一杯茶,侍女就在旁边为他再次掺上。如此往复,茶壶的水也快到底。

    侍女提了提空茶壶,嫣然一笑:“公子不仅喜欢我们家的酒,还喜欢喝我们家的茶。”

    这个粉衫秀髻的俏丽丫环正是上次白落裳见过的那位,嘴巴很是会言善道。

    白落裳也对这个丫头印象不错,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拉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啧啧赞道:“是,庄主公子家的茶跟酒一样好。”

    侍女嘻嘻笑问:“是如何一个好法?”

    白落裳端着茶盏闻闻,故意长叹一口气:“美酒香茶,余韵无穷。”

    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却悄悄摸了摸肚子,就是好像喝了太多的水。

    侍女面有疑色:“酒就算了,可这茶却是要浅饮细品才能喝出个好来,公子饮茶如饮酒般豪气干云,若说能尝得出其中的好,我却是不信。”

    白落裳不以为同地摇头:“茶酒的好处可不是细细尝出来的。”

    侍女不信。白落裳爽朗而笑:“好的茶酒,入喉回味,唇齿留香,即便一饮而尽,香味也不会消失。况且,庄主公子府上用来款待客人的茶水,能有不好的吗?”

    侍女扑哧笑出声来:“我家公子藏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既然公子喜欢,我这就去再烧一壶上等的竹叶青茶来。”

    白落裳却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茶水虽好,却终究只是茶。比起竹叶青茶,我更喜欢竹叶青酒。”

    侍女笑道:“院中是有酒的,公子想要喝酒也不早说,等我去去,少时便给公子送来。”

    说完,她看了看林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