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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拉肚子

    王全,这个名字里有两个“王”看上去好不霸气。这名字是他爷爷给他起的,他还有个堂姐。据他爸爸晓光讲,当时他爷爷觉得自己有孙女,也有孙子了,算是儿女双全了吧,就起名叫王全。他也曾问过他爸,为什么不是权力的“权”。他爸爸朝他撇撇嘴,看都没看他。

    “名字起那么大干啥?招祸,当时你爷爷给你起这个名的时候,我和你妈就不是很满意,连上你的姓,不就谐音“王权”么,哎,果不其然……要说老祖宗说的是有道理的,贱名好养活。”

    这还真不是迷信,也不怪他爸那时候唠叨这些,因为三十多年前那次劫难——王全遭遇的大劫,无论他妈他爸什么时候回忆起来,都会无限慨叹生命的珍贵,人世无常,看着如今三十多岁的大儿子,心理真是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闹得,但王全出生后,确实遭了一次劫难,而且是大劫。这一劫,差点要了他的,或者说是他们一家的命。

    王全4个月大……

    “小琴呐,这孩子身上这么热呢,是不发烧了啊,我这抱着他,他一直哼哼唧唧的,你来看看。”晓光一边掂着孩子,一边招呼王全他妈。

    小琴是王全他妈,听到孩子爸叫,也从北屋床上蹭下来,扔下手里的瓜子,趿拉着鞋往南屋走,王全他姥也跟着过来。

    “哎呀,是挺热,这咋还拉稀了呢,快拿芥子来给擦擦,这是吃啥坏肚子了?还是又冻着了?……”小琴嘀咕着,手里也没闲着,又是打开小被擦,又是拍着王全。

    “孩子小都这样,我去整点药,吃完看看能不能止住,要是止不住,晚上就带他去医院。”他姥在旁边说着。

    半夜,孩子依然哭闹,也有拉稀变成窜稀……

    “赶紧的吧,这不行,这得去医院,别让孩子挺了……”他爸拉了灯绳,15瓦昏黄的小灯亮了。不是很亮,但是在半夜突然打开,也够刺眼。小琴也爬了起来,眯着眼摸索衣服往身上套,顾不上梳头,赶紧把孩子用被子裹好,裹的只露两只小眼睛,就和晓光出了门。与此同时,北屋——他姥姥姥爷住的屋子灯也亮了,门没开,但能感觉到老两口也睡不着了……

    吱拉——咣!医院门打开又关上,晓光抱着王全在前面跑进去,没顾着小琴,把她关在门外。小琴也赶快把门打开进去。

    “大夫,你看这孩子下午拉稀,晚上窜稀……”

    “还发烧,也吃了药了……”小琴赶忙补充。

    “拿着这个单子,到那边先挂号,然后缴费,验血,去吧……”大夫头也不抬的说完了机械性的话,仿佛每天的病人对他来说就是生产链上的一个部件,加工好了就转入下一工序。晓光赶紧跑到缴费口挂号,让小琴先去验血窗口排队,尽量节省时间尽快给孩子治上。而远处,小琴一边垫着脚看前面还有多少人验血,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慢,一边又焦急的望向这边。晓光也是抱着孩子焦急的在队伍里晃着,一会把身子往前探,一会移出队伍……他心急如焚,因为此时,抱着孩子屁股的手,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窜……

    “白细胞高啊,没啥事,打滴流消炎吧。”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在本上写着看不懂的字。晓光当然不会管他写了啥,他只是知道药很快就会进入孩子身体了,孩子就能好。

    “你眯一会吧,我抱着,估计这一瓶啊,得到明天早上7点吧……”小琴说着接过孩子。晓光没睡,而是出了病房,在走廊里,点了一颗烟,这支烟宣告了这场“战役”的结束,他要用它放松一下神经,顺便提提神。

    小琴把王全放在腿上,搂紧后前后摇晃,嘴里还不停的“哦哦哦”着。王全没有任何反应,可能是哭累了,再加上药物作用,这会儿身体舒服多了,睡去。

    病房里一共4张床,小琴抱着王全坐在靠门的右手边这张,四个高高支起的掉了白色漆的滴流瓶架子,张牙舞爪的俯视着这里。病房墙上三分之一处都用绿油漆刷过了,下绿上白,但没给人带来一点慰藉。惨白的床单、灯光没有一丝温度,棚顶还伴有嗡嗡嗡的电流声,像催命似的,不时伴有因家属翻身而使得床晃动产生的吱嘎的刺耳响声,但谁都不会在意,连朝声响的方向看一眼都不会。大部分家属都闭着眼睛靠在床边,或坐在凳子上,上半身趴在床角,用这样的方式打发时间,掩盖心中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