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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乱世生,太平死

    洛阳,乃大魏王朝国都所在,自大魏建国以来,已有三百多年不见兵戈之事。可在今夜,城内外杀声震天,四处蔓起的火光将洛阳上空染得犹如白昼。无数身披坚锐的晋军士卒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入城内,以至所瞰之处,尽是晋军旗旌。

    风雨飘摇的大魏王朝,在这延绵不绝的喊杀声中,终是轰然倒塌,但新的王朝,会在这片废墟之上拔地而起。

    距城外不远的山头上,安扎着一座戒备森严的营寨,营内士卒皆身披白甲,所配武器也尽是精铁铸成,与寻常士卒大有不同。

    在守卫最为森严的主帐内,一名相貌普通的白衣青年正聚精会神地批阅着桌上的战报,他脸上虽然尽显疲色,但双目依旧炯亮有神,颇有不凡之气。

    这值得让数百精锐保护的白衣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名震天下的晋军军师,江聿鸣。

    江聿鸣放下手中的战报,闭上涩的双眼,眉宇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时,帐外传来些许响动,一道身影掀帘而入,江聿鸣头也不抬地问道,“玉苍,可是有伯言的消息了?”

    “嘿,师兄命徐将军满世界找我,莫不是要追讨我欠你的几顿酒钱?”

    听见这玩世不恭的调侃,江聿鸣双眸一睁,猛地站起,指着来人的鼻子怒骂道,“6伯言,你还有脸回来,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站在江聿鸣面前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瘦弱青年,年纪与江聿鸣相仿,相貌清秀儒雅,只是嘴角上总是挂着几缕痞笑,没几分正经模样。

    “师兄,莫动怒,瞧瞧我这趟找到的宝贝!”

    说着,6伯言将怀中抱着的黄色襁褓掀开,露出一个正在熟睡的稚嫩婴儿。

    江聿鸣凝视着6伯言怀里的婴儿,惊呼道,“这孩子身上所负气运之盛,实乃皓日当空,稀世罕见!”

    6伯言将食指抿在唇边,轻嘘一声,似乎害怕吵醒怀中的婴儿,附在江聿鸣耳边悄声道,“这可是大魏延绵三百年来,仅剩的气运了!”

    “大魏皇族?不可能,区区一人,怎能身负一国之气运!”突然,江聿鸣话音一滞,神色惊恐地看着黑衣青年,颤声道,“伯言!难不成你真的屠尽了大魏皇族!行此等事,可是会遭天谴的!你答应过我,不行此计的!”

    6伯言摇摇头,笑道,“师兄,那些要遭天谴的事,我干得还少么,现在不也是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

    “更何况,我一人遭罪,换天下百姓至少十年太平,怎么算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江聿鸣瞧见6伯言脸上那满足的笑意,心中痛惜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无力地骂道,“你这个傻瓜!为何事先不先与我商量!”

    “师兄,消消气,大不了师弟把我从主公那偷得的美酒,分你一半以作赔罪,如何?”

    “别再跟我嬉皮笑脸的,此事压后再提。”江聿鸣脸色沉重地盯着6伯言,说道,“现在军中有太多人想加害于你,你赶紧带着乌兕卫,前去大营,在主公眼皮子底下,他们不敢放肆!”

    “其实这趟来,师弟正是欲谈此事。”6伯言收起笑意,神色郑重地将怀中婴儿递给江聿鸣,拱手道,“他们既想杀我,我这条命给他们便是,只是这孩子,和师弟没下完的棋,就拜托师兄了。”

    江聿鸣紧紧攥住6伯言的胳膊,大声喝道,“6伯言,你说什么浑话!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去大营!”

    6伯言摇摇头,苦笑道,“师兄,你莫逼我了,反正我也是要遭天谴之人,还不如自求一死,让乌兕卫的弟兄们,能有个善终。”

    “待会我从后门偷偷溜走,老傅和乌兕卫就拜托师兄照顾了。”

    言罢,6伯言便起身离去,待他掀开帐帘,却惊讶地看见帐外站着数百名身披鬼脸黑甲的精锐士卒,整个营地静得渗人,只有猎猎的风声胡乱地吹打着旌旗。

    还不待6伯言回过神来,为的一名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国字脸将军扑通跪倒,哽咽道,“先生!若是当年没有先生相救,末将现在还是河边枯骨,何谈善终!”

    “我傅泰,誓死追随先生!”

    随着傅泰话音一落,其身后的黑甲士卒尽皆单膝跪地,齐声高呼,“乌兕卫,誓死追随先生!”

    6伯言蹲下身子,拉着傅泰的胳膊,笑骂道,“老傅,你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你们一群大男人在这哭得鼻涕横流的,我这老脸今后还往哪儿搁!”

    “若是先生执意要走,傅泰便在此处长跪不起!”傅泰甩开6伯言的手,哭喊道。

    6伯言一噎,原本肚子里的话都被傅泰的脸上的泪水给憋回去了。

    这时,江聿鸣从帐里走出,拍拍6伯言的肩膀,轻声劝道,“伯言,三百乌兕卫的赤子之心,你便忍心辜负他们?”

    6伯言站起身,苦笑道,“师兄,怪不得徐将军方才不在帐内,又被你算计了。”

    “正是因为不忍心,我才不想让他们像我一般,不得善终啊。”

    言罢,6伯言猛然抬起头,一改之前痞里痞气的模样,神色狠厉地看着眼前的黑甲士卒,喝道,“傅泰何在!”

    “末将在!”

    “乌兕卫何在!”

    “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