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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戏中方与君初见

    “ 明日是三月三,戏班会在今日祭祀,唱一日的戏,祁邪去乎?”一绯衣公子手举酒樽,轻声道。而一旁的祁邪似乎并没有听见这绯衣公子的话语,依旧望着这大势已去的棋局,试图另寻解法。

    绯衣公子见此有一些愠怒,取出一枚黑子,点于棋盘。这步棋,不得不说,下得十分巧妙,似乎完全没有给对手留有任何逆转的机会,逼得对手无子可落。

    一旁的祁邪终于回过神来,面向绯衣公子,询问道:“宴飨,方才所为何事?”这绯衣公子名叫宴飨,面容娟秀似女子,若一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故被人称为“隐娘”。他是一个写遍这世间灵山秀水的诗人,每一首诗无不让人身临其境。此刻,宴飨再次开了口,不是回答祁邪,而是反问道:“一局必输的棋局,有什么值得去逆转的?”祁邪看向这局棋,思量了一会,手执白子,落于棋盘,轻笑道:“我要逆转的,不止是一局棋,更是一场命,况且这局棋的输赢还未定。”的确,祁邪的这一步棋挽回了一些局面,让棋局出现了一线生机。宴飨再落一子,这局棋便成了平局。

    宴飨只言:“命有天定,无人可逆。”祁邪闻此,却是不语。

    沉默许久,终归还是宴飨开了口:“明日戏班会唱一日的戏,汝去乎?”祁邪轻泯一口苦茶,笑言:“去,既有戏听,为何不去。”他最爱听戏。可,他听了二十余载的戏,却没有任何一出戏能够让他潸然泪下,以襟拭泪。或许,不是他无情,而是还没有一出戏唱进他的心里。

    次日,祁邪与宴飨同到戏院,这里人满为患,喜好清静的宴飨无法在此待下去,便独留祁邪一人在此,自己找乐子去了。祁邪早就习惯了宴飨这样做法,并没有多大的介意。今日,祁邪身着一袭蓝衣,一如天空般澄澈,在那些锦衣华服,极尽奢华的公子里倒显得独特,一眼就能看出来。

    倏忽,祁邪看见了戏台旁挂着一首裱装过的诗,他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 三曲戏言为谁吟,一朝风雨落无情。犹怜昨日梨花泪,念卿几岁何复归。”“好诗,果真好诗,不知写诗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的悲哀才能写出这么悲恸欲绝的感觉。”一旁的书生赞叹道。祁邪也连连点头。这时,戏班里的一个打杂的小二一边给祁邪端茶,一边轻言:“可不是吗,这诗就是那新来的旦角写的,她不仅戏唱的好,还颇有文采,今日的戏全都是她出。”一旁的书生听后,脸色一变,不屑的说:“我还以为是谁写的,原来是一个戏子。这诗也不过如此。”书生话音未落,祁邪便嗤笑道:“你若看不起戏子,今日也没必要来,况且一个文人,说出怎么说得出无理的话。”书生面红耳赤,不知如何作答,便落荒而逃。祁邪心想:今日,我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姑娘如此有文采。

    戏,开始了。

    只见她在戏台上字字珠玑的唱着戏,水袖半掩朦胧双眼,裙袂挥尽凄苦迷离,一笑一颦,处处动人。

    “君不见,妾未怨。十年寒窗君且出,金榜题名天子宣。妾盼君归又几岁,一纸休书断姻缘……”她双眼噙泪,似乎戏中人就是她,那个被抛弃的结发之妻,苦楚尽显。她是一个极其容易入戏的女子,正是如此,她的戏,被人褒赞,让人们都感觉自己也身处戏中,所以她的戏名被唤为“梦君”。

    祁邪被迷住了,他听了二十余载的戏,第一次被打动,竟然感觉泪快要盈眶而出。他想认识这位奇女子。就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拉住祁邪的衣袖,朝着祁邪轻呢了几句,祁邪便面带怒色,挥袖冲出了戏院。

    戏台上的梦君不知这蓝衣公子为何如此,她没有看见那孩子向蓝衣公子说了话,还以为,是自己的戏唱的出了什么差池。

    罗裙几挥,戏终人散场。梦君戏妆未卸,便跑向老班主休息的地方,询问自己的戏出的如何。老班主只是笑而不语,她且知道自己的戏存在瑕疵。朱唇欲启,老班主便笑着说:“那蓝衣公子一离,你的戏腔就失了控制,若不是我,也无人听出。你从未如此,可否遇见什么事?”梦君蹙眉,轻声道:“今日我见他戏未听罢,便挥袖离去,以为戏出了什么差错,就多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倒影响了后面的曲子。”老班主闻此,便告诉了梦君蓝衣公子的住处,让她自己去寻找答案。梦君点点头,走向自己的闺房。

    她拆下凤冠步摇,卸去胭脂水粉,脱下绯红霞帔,以粗衣素颜示众。她有些倦了,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卸去她的戏装,携手共度一生。可她又是畏惧的,她在戏词里看过太多的抛妻弃子,悲欢离合,叹惜人间世事无常,感慨世人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