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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望的爱

    撒谎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一个谎言圆着一个谎言,无休无止。

    晚八点,吃过饭一切如往常一样,我坐在电脑旁消磨时间,她忙东忙西的却没有什么声音。

    我完全不知换下来的裤子被陈小白收走了。裤子左侧的口袋里,还攒着一张鲜花礼品店的购物回执单。

    一挺身,我藏了一晚上的裤子已经不见踪影。

    心不由得一紧,这份证据不太好解释。小白的生日在夏天,纪念日在秋天,离得最近的一次吵架也在一年前了。平时根本不会送花的人怎么会突然送花呢?所以借口可以有很多,但理由却只有一个:花不是买给她的。

    女人的生理结构非常怪异,她们少有逻辑,却装备着丰富的“感觉”。那是一种不需要电解质刺激的神经元。不用考证调查,她们就能在你知道事情发展趋势之前,猜测出一切的可能。我在椅子里稍微挺了挺身子,偏着头听。原来她走路是有声音的,拖鞋汲拉汲拉地绕了客厅一圈,最后进了洗手间,水龙开了,洗衣机侧门“啪”的一声脆响。

    我在心中默念:洗了吧,洗的好

    上一次是在二月初。手机忘了锁屏,陈小白从我淘宝购物记录里翻到了一套Moleskine的日历本,12色,12本。好在一个礼拜后是情人节,我补了一套送她做教案。手指飞快的在电脑上查找今天是什么日子,4月24日历史上这一天发生:顾顺章叛变,温莎公爵夫人去世,卢沟桥建成,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林觉民挥泪写遗书,次奥,这些日子能送花吗?我摸了摸下巴上鼓起的芥子,裹着一层薄薄的白毛汗,真疼。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水声。难道没有洗?被发现了?

    侧耳细听,好像衣服被一件儿件儿地扔进滚筒,接着是咔嗒咔嗒的腰带金属扣,再后面就听不清了。裤兜里有车钥匙,钥匙堆儿里就是那团纸。物件有响,脾气却几乎没有声音。

    四周很静。。。。。。

    我等了半天,回过神儿来才发现游戏中血瓶断血,屏幕上欻的一行火红的大字:“您已经死了。"

    次奥。

    ”斌子?“

    ”嗯?“我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还攥着鼠标。

    ”你行啊,“厕所门外露着一截雪白的胳膊,粉红色的单子皱皱巴巴,在她手里晃得像个招魂旛,”我不问,你不说,花还真是你送的啊。“

    ”啊???“

    胳膊从门外收了进去,”招吧,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花了,怎么个意思?发奖金还是灰色收入,钱多烧的吧。“

    我吞了吞口水,”不是。。。。。。我送的。“

    洗衣机终于转起来了,后面的三个字说得太轻,却是实话,她收到的花,的确不是我送的。

    这是不是说她收到了别人送的花,而且是匿名的。有人在追我家小白?是什么重要日子吗?为什么要送花呢?

    突如其来的逆转让我没了刚才担心被捉奸的紧张心情。

    会是谁送的?刷碗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小白教书的高中在市里数不上,学校里男老师不多,都在高年级组,她教高一音乐,不同组别很少照面儿。学生家长也几乎不和科任教师接触。大学同学,两三年前就断了联系。除了我,还有谁会送花?还匿名?匿名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永远匿名。单子好扔,事儿却难平。那是火药信子,压得再深,说爆就爆。

    我直了直腰,朝窗外看了眼。天黑透了,小区里亮灯的窗户不多,远远近近的方格子,橙色的,白色的,眯眼看就是一串亮晶晶的俄罗斯方块儿。楼下偶尔有遛弯儿散食儿的人,沿着草皮边儿来来回回,踮着脚,甩着胯。屋里光强,打在玻璃上晃得像镜子一样。眼前儿的一团是我,影影绰绰,鼻梁顶上停着辆雪佛来。远一点儿的是陈小白,看得清胳膊腿,裹着浴巾正窝在沙发上,拧脸对着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