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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了一个月的花

    正是上课的点儿,走廊里没什么人。我顺着楼梯下了两层,朝拐角的办公室走

    。        教室里都很安静,可能是在上自习。偶尔有几个坐门边儿的注意到我,从本子上抬起头来看看,又握着笔低头簌簌得写。桌子、椅子时不时蹭着地面咯吱一声,带起一两句私语,随即又恢复平静。如果有时间站这儿细听,这些声音会有节奏、有规律地重复一遍又一遍,直到下课铃响。走廊里的窗户开着,外面飘进来一股沥青味儿,附近有地方在整修马路。太阳又低了点,打在墙根上,我踩着窗棱的影子慢慢往前走。

    以前上学的时候,去老师办公室,和现在一样,也不一样。我学习成绩一般,不至于差到过去挨骂,也不至于好到过去送作业本。我喜欢到办公室门口转悠,有一小半儿是因为闲的,有一多半儿是因为喜欢办公室里的老师。谁出出进进的门就有开有合,步子踩得合适了兴许能看见她。或者她出来上厕所、打水,迎面碰见了也能有的没的说两句。她姓王,教英语,在我眼里就像圣斗士里的雅典娜,聪明,好看。我在她门口反反复复地磨蹭了一年,把心思踩遍了,踩烂了,到现在却已经想不起她的样子来了。

    走到头上右拐,左手边第一间就是陈小白的办公室。门半掩着,里面高高低低的有人说话,声音不太熟悉。

    “什么时候去深圳?”

    “五月中,五月末的吧。”

    “科任也去吗?”

    “学习,都去吧应该。”

    我敲了敲门,把掩着的门推开。离门稍远的桌子边靠着两个女老师,一个三十五六,鼻梁上卡着眼镜,一个好像二十出头,散着头发,听见门响,扭头往这边看。

    “你找谁?”

    “陈小白。她在?”

    “没有,她说家里有点儿事儿,早走一会儿。”带眼镜的说。

    她不说我也看到了,办公室除了她们俩没别人,陈小白的位子也空着,桌面比我之前来看着利索,书一摞摞的靠着墙。

    “不好意思。”

    没等她问下一句,我合上门出来了。脑子有点儿蒙。什么样的花能从四月初搁到四月末,在瓶子里越长越多?郁金香?

    火药信子恐怕是压不住了。

    没根儿的植物水养,新鲜不会超过一个礼拜。但陈小白桌上的那一小把,看着像是刚换上的。从四月初,到月末,送花的人至少送了三回,而她跟我提到的过的,只有一次。

    我挠了挠头,往墙上扫了一眼,四点。再有一个小时是陈小白正常下班的点儿,没来电话的话,应该就是在家吃。她从学校开车回来,车程大概四十分钟。但她三点来钟翘的班,现在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我手里掂量着手机,屏幕灭了按亮,亮一会儿重又暗回去。要不要问问呢?问的话问什么?眼前的状况就像盘棋,我的底儿翻着,但对手还剩多少子儿尚不可知。一兵一卒隔着楚汉线对峙,谁先动第一步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