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前端的静王康世华屈身下跪，口中道：“臣康世华，谨听圣意。”

    康睿缓了缓怒意，说道：“朕本来是想要治你骄纵狂妄之罪，既然出了这等事，你的罪责就缓上一缓，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速到并州，从并州与云州各抽掉两万兵马，与并州将军楚风烈一起兵发虎跃关。”

    说到这里，康睿暂停了话语，略作思忖。

    “抵达虎跃关后，你需探明郑习凛的真实用意，若他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便解了他的兵权带回京城。若是真有谋反之意，那你……”

    康睿将手中握成团的密报一掌拍在龙案上，眯眼怒道：“就将所有的人赶尽杀绝。”

    康世华遵旨后，试探地问道：“陛下，能否也给徐清砚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与臣一同去凤原？”

    康睿冷笑道：“他与郑习凛有何区别？都是心存反骨之人，让他领兵，后患无穷，拟旨。”

    看见掌殿学士铺好了纸墨，康睿口中说道：“徐清砚持功自傲，目无法纪，心无朝纲，肆意残杀朝廷重臣及其家眷族人，实属罪大恶极。”

    “虽念及其北境守疆灭敌有功，但终是功不抵罪，削去徐清砚抚远大将军一职，除其抚远侯爵位，驱离抚远侯府，贬为庶民。”

    靖德帝康睿说完，猛然站起身，将宽大的袍袖一甩，向大殿的侧门走去。

    ★★★

    黑夜再次如期而至，星月在乌云的遮蔽下隐去了光芒，夜风卷动着阵阵的潮湿，将整座洛邑城包裹其中，雨就要来了。

    城北洛樱巷，尚书府。

    此刻兵部尚书萧圣平正伫立在书房的雨廊下。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淡青色对襟长衫的下摆随着夜风而飘动，已是花白的须发稍显凌乱，更有几缕被夜风吹散在脸颊处。

    “爹，起风了，您还是进屋吧，别吹坏了身子。”

    门后的萧铭昔担心父亲，轻声地劝说。

    “天要行雨啦！”萧圣平说着话，脸上渐渐起了笑意，转身走进了屋子。

    萧铭昔合上了房门，跟在父亲的身后，问道：“爹，今日朝中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萧圣平坐回书案后的圈椅中，将案头放置的一盏茶端了起来，饮了一口，抬眼望着儿子，笑道：“是有些突然，但终究也是必然。”

    萧铭昔上前拿起青瓷茶壶，向放回书案中的白瓷盏中续了些茶水，口中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萧圣平捋了捋胡须：“这一切都应是太子与静王入宫那夜所引起，静王挟太子入宫，便应该是有了实证，而太子也从那夜起便被圈禁在坤安宫，至今消息全无。”

    萧铭昔思虑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爹，您是说徐清砚给了静王实证？”

    萧圣平点了点头，笑道：“那实证应该一直就在徐清砚的手中，从北境归来，他从没向任何人提及过，想必在皇帝的面前，他也是撒了谎。”

    萧铭昔问道：“父亲，难道他不想扳倒太子，扶静王上位吗？”

    萧圣平摇头道：“并非是他不想，应该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与静王在京中仅有三千南营云州军，这点军力是掀不起多少波澜。”

    “如果不能扳到太子，结果就会让太子对其更加恨之入骨，康世宸可是储君，徐清砚是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他回京之后一直想要接近太子，应该是想与太子说开此事，化解并州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