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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岳梁王府

    彭夏见她沮丧归来,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多次追问,桓清却只是静静流着泪。

    她是没事,可是却亲眼见两个活生生的人被老虎咬死,她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反胃,浑身发抖。从没想过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不堪入目的事,她还是见识太少。

    “子优呢?他在哪?”桓清紧紧抓着彭夏的胳膊,问道。

    “不知道,好像这几日都没看到他,也许是去了徐家旧宅。而且,他在都中有些旧交,在别人家留宿也正常,阿姐不用操心他。”

    倒不是操心,只是有些话,她也不知道找谁诉说,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彭渊,反正肯定不能跟夏儿这单纯的丫头讲,定会吓坏她。

    桓清翌日仍旧未见到徐秀回来,徐家的门也锁着,她去找了刘令公家,去了秦家,都没有他的消息,最后不得已又去了太常大人那里。

    赵太常为人随和好客,不计前嫌反而对桓清款待周到,非要留她用饭。但依二人的交情,她吃饭也自然不起来,便拒绝了。但那莲花糕却是味道不错,她就着茶水多吃了几块。

    “听姑娘口音应是南方一带的吧,家中亲人都在老家?”他捋着小胡子,笑眯眯道。

    她在前溪待了不少时日,确实是染上了一些当地的口音,这太常大人倒是见多识广。

    “是的,我父母早亡,家里没什么人了。既然徐秀没来过,那晚辈就告辞了。”桓清起身行礼,便要离开。

    赵太常突然出手阻拦,上前捉住了桓清的双手:“急什么呢?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真是可怜,能在都中找个靠山也可衣食无忧免得四处漂泊不是吗?”

    桓清抽手后退,他却上步靠近。

    这道貌岸然的老东西,看着学富五车德高望重,结果却是个老色狼!以后,这赤羽刀还是要带着得好。桓清心头冷笑,一个重拳毫不犹豫打向赵太常的腹部。毕竟是老头子,扛不住揍,而且也不敢大声声张,桓清才得以逃脱。

    出来后独自站在街头,心中更觉凄苦。子优啊子优,你到底去了哪里?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街边上正有人群围在一个巷子口议论纷纷,桓清因找不到徐秀郁郁寡欢本无心去看,却似不经意间听到岳梁王这三个字,莫非……

    她正要挤过去瞅瞅,却突然被人拉住手腕匆匆带离。虽然才见过一次,但如此俊美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何况还是杀人凶手。

    走到偏僻无人的地方,那人才松了手,含笑望着她。

    “你谁?”桓清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心不在焉道。

    “……这么快就将我忘了?”那人瞪大眼,眨了又眨,这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是你让我忘的吗?”

    “我是让你忘了那晚的事,没说让你忘了我啊。唉,你这人,怕别人怀疑不到你,还凑上去看?”

    “似你这般躲避,一眼不看,才更是欲盖弥彰吧?我走了,后会无期。”桓清脚步利落,不愿再与他有牵扯。

    “等等。”

    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桓清左手摸向腰间的赤羽刀,突然想起今天没带出来,这倒霉催的,什么运气!

    那人看出了她的心思,轻笑两声凑近她:“反正当日的事只有你我知道,人也确实是死于你的刀下,到时官府追查到你我,我就全推到你身上。”

    桓清气得目眦欲裂,愤恨道:“你敢!恩将仇报的小人!你以为官府不会去查你们之间的纠葛吗,你认为你能避免嫌疑?”

    “开玩笑罢了,何必如此生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杀人灭口,姑娘安心。”要对付你这样的年轻姑娘办法有很多,杀人灭口可不是最好的那种。

    桓清无奈地笑了一声,眼中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姑娘能否好人做到底,借我五十两?”

    还得寸进尺了?桓清狐疑地看着他,不会是个惯犯吧?那人也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这双眼可真是出彩,时而柔情似水,时而神采如风,初看像是清泉,再看又像是深潭,但他看得出总归是个心软正直的姑娘。

    “公子总得让我知道我的钱是花在哪里吧?”

    他垂下头,却忽地在她面前跪了下去,脸上当即换了另一幅面孔,睫毛浓而上翘,双眼朦胧泫然欲泣:“实不相瞒,小人姓韩名光小字长影,因娘亲死得早,自小便常被后娘欺辱,后来我爹去世,她竟狠心到将我迷晕……卖给了岳梁王!我怎堪受此奇耻大辱,几番设计逃跑,却苦于看守森严寡不敌众。有一次我在香薰炉里下了迷药,想趁机偷走卖身契逃跑,却还是被他发现狠狠打了一顿,”说着还捋起袖子露出斑驳的双臂,“后来,直到他迷上了金石药物,我就借口说替他寻到神医仙道将他骗了出来,也就是遇到姑娘那日。不过,那李训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习武之人,当时若不是姑娘在,我险些要被其反杀。所以你看,你于我有大恩,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韩光表情夸张,语气轻快,像是在做戏,桓清皱眉望着,半信半疑。

    有些人要将真的事情当作假的来演,是为了暗示自己不要在意,但演得再假那眼中的伤痛却骗不了人的。所以,桓清决定相信他。

    她将韩光搀扶起来,温声道:“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你起来吧。方才是怎么回事?官府发现了尸体?”

    不对啊,方才路过的巷子似乎并不是当日的那条。

    韩光心头冷笑,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跪了那么多次,可从来没捡到过!

    “没有,只是发现了些岳梁王的随身信物。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好人做到底,将我从王府赎出来,我只有八十两还差五十两,日后有了我定会还给姑娘。我跟府里人关系不太好,若是我自赎其身,恐怕他们会污蔑我是偷了王府里的钱,倒是说不清了。”

    也是,纵使人能走,但卖身契在他们手里,走到哪里都不安心。一百多两就可以买下一个人的一辈子,人命还真是不值钱,但话说回来,这价钱也比寻常人多多了。不过,你怎么就可着我一个人坑呢?

    “我今日是出来找人的,没带钱出门,要不你随我回去取吧,只是咱们有言在先,我没钱养你,到时你需自谋生路。”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她只能先拿徐秀的银子借花献佛。

    只不过,像他这么俊俏的男人到哪都容易都招惹是非,看这相貌倒是适合去……真是该死,怎么能这么想别人,真是无耻!桓清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韩光显然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

    “对不起,冒犯了。”桓清说完更想再抽一巴掌,怎么竟然鬼使神差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刚才,有发生了什么?韩光更是不解。

    “方才对你有了些不好的设想,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想想也觉得自己过分,对不起。”如果可以直言的话,她从不想撒谎,胡编的话更怕他有别的想法,但似乎……

    “姑娘这是洁身守道,不欺暗室,谁又没有过些阴暗的想法,我怎会怪你。以我平生所见,没有比你更坦诚而又自省的人了。”韩光笑得意味深长,眼角微微上勾,嘴唇微抿着。

    她对他了解不多,看不透他的神情,总觉得他是在嘲讽她不会说话,口无遮拦。

    桓清大概了解了岳梁王的家事,据韩光说年老的将军岁数大了渐渐觉得身体不支,便开始钻研金石之术,有时出言狂放得罪不少同僚,附近的百姓也被他欺压了个遍,家中只剩下一个女儿名叫李月绮,性子沉静却贪爱衣饰打扮,每日敷粉绾发都要花费不少功夫,对于父亲的癖好很少过问。桓清想若是如此,那么卖身契应该不难弄到,先将此事办妥让他也一起帮忙去找徐秀,岂不是更好。

    将军府门外停着辆红漆镶金马车,桓清知道是萧鸿来了,那马车她坐过两次,自然知道是他的。

    “等一下,我……”萧鸿并没有进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她一步,在路中间拦住了她。

    “噢原来是萧公子,不知阁下有何贵干?”桓清恭恭敬敬行礼,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