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老李的。

    马亮只是淡淡的看着，心中并没有愤怒或者悲伤的想法。

    放眼望去，墓园里的墓碑一眼望不到头，占据了一个起伏的山丘。

    序列者一块，麻瓜一块，墓碑的形制和墓穴的规模更不能相比。

    而这些分别，已经是天经地义，没有人意识到不妥，包括身后的这些苦主。

    很奇怪，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的竟是这些东西。

    良久。

    马亮叹了口气，将一束花放到老李的墓碑前，拍了拍碑顶，负手走了进去。

    一片一片的坟墓，上面的名字和照片他绝大多数都不认识。

    但是，当他回想起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往昔岁月时，这些冰冷的墓穴仿佛就活了过来。

    一个个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影，从坟墓中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向他鞠躬，一路送着他向墓园深处走去。

    行不多久，马亮又发现一个认识的照片。

    王雅丽。

    通过墓碑上文字，马亮猜想，这位老同学可能刚刚成为序列者不久，就……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

    记得她跟朱明好像是一对？

    那次野营，她也是其中之一。

    朱明的灵魂受创，已经痴傻了，还是李莉和王飞动的手，丢在大理无人问津，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

    王雅丽又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各人的际遇、缘法可真是……

    马亮的心情有些复杂，看了一会，什么也没表示，又向下一个墓穴走去。

    他身后跟了些“遗老遗少”，序列者和麻瓜都有，只是一个人也不认识。

    这些人刚开始无比激动，还有人当场就昏了过去，现在激动稍稍平复，眼中的悲壮、仇恨、狂喜的光芒来回闪烁。

    他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无比谦卑的远远跟随，都将走在前面的那个背影，当成了他们的神祇。

    这时候，消息已经扩散了，更多的“遗老遗少”激动万分的赶来，还有江城当下的掌权者，以及事实上的贵族，幕前幕后的大人物们。

    墓园周边渐渐的热闹起来，但很快都安静下去。

    没有人冒失的前来打扰，惊恐和不安就像是瘟疫，闪电般的蔓延。

    这“瘟疫”越来越重，让气氛和压力弥漫在周围每一寸空气里。

    有人狂喜，就有人恐惧。

    有人振奋，就有人萌生退意。

    但要说最炙热、最极端的，还是最先跟在马亮身后的这一部分人。

    他们看向当权者的眼神无比愤恨，又无比自信和得意。

    他们仿佛已经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柄和力量，一下子从尘埃飞上云端，极具的变幻，带来的是彻底的失衡。

    马亮很讨厌这种极端和失衡，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自己会如何，无比笃定，无比坚信。

    简直是在用生命来坚信。

    无形中，就给他一种推力，一种“轨迹”，顺着这推力和轨迹走，才是“真理”，才符合各方面的认识和定义，才能皆大欢喜。

    马亮看到的不仅是这样的表象，还有更深处的含义。

    这是愿力啊！

    愿力也可以纯粹，也可以像信仰那样的凝聚啊！

    愿力变成执念就可以了，执念如果再有个稍微大一些的基数，就能让他感受到看了影响。

    马亮愿意被它左右吗？

    不能。

    可下一秒，他就差点推翻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