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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灯火深处,无人处的街巷徒留月色。

    宝马雕车下所坠傅字玉牌轻摇慢晃,帘后无尽春夜。朦胧的理智支离破碎在纵欢的相思里。

    越是缠绵时,情便越入骨。

    【下辈子,大人一定要娶我。】

    ——隔着云雾般遥远的声音消失在白昼破晓时分。

    陈卿卿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着花窗外明媚的清晨,思绪许久未清明。

    燕雀停在枝头唧唧喳喳地欢快迎春。

    陈卿卿恍如隔世地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坐起来。脸上有些凉凉的,她抬手摸了摸脸,指腹碰到湿润的泪水。

    她轻叹了声气,习以为常。

    她又做梦了。

    这次居然在马车里。

    陈卿卿回忆着梦境,脸渐渐发热。她扯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从被褥下传出来,满是委屈的忧愁。

    “怎么会这样”

    她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姑娘,怎么可以总是做这样的梦。做这样的梦也便罢了,在梦里自己偏还是一个身为人妻,同别的夫郎红杏出墙的女子。

    陈卿卿掀开被子,捂着脸冷静了一会儿。

    过后,房门被推开,荔枝端着洗脸水进来。

    “小姐,您起来了呀。”

    “嗯。”陈卿卿郁闷地应了声,钻出被子踩着鞋子下床。她拿过衣架上放着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垂着眼帘神情低落。

    荔枝瞧她这样,走过来先倒了杯水。

    “小姐,您是又做梦了吗。”

    她知道自家小姐经常做梦,但不知她都做的什么梦。只每次见她梦醒后就满目伤心伤情的模样,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情劫。

    陈卿卿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捧着杯子脸红地点点头。

    荔枝浸湿了脸帕,拧干水递过来,忧心地问,“唔,总这样下去怎么好,咱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按理说多梦也算是病症。

    陈卿卿放下水杯细致地擦干净脸,摇头说,“不过就是做梦而已,没什么的。”

    何况这梦翻来覆去都一样,虽断断续续,却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从头到尾洗漱整洁后,陈卿卿抛开杂念不去多想,换了衣裙坐在花窗前任荔枝给她梳妆。

    荔枝拿过她挑的铃兰花簪子绾住发髻青丝,陈卿卿再另外找了三四个漂亮发饰,由荔枝一样样仔细地给她簪至发上。

    陈卿卿虽然不像一些千金小姐一样喜欢花枝招展的东西,但她自然也喜欢漂亮。不管是衣裙首饰,还是胭脂水粉。

    她自己的打扮总是恰到好处的简单精巧,不会太华丽也不会太素。是走出去一眼就能看出被家境教养的灵动。

    “小姐,今天要出门吗?”荔枝站在身侧为她戴耳坠,想起今早听府上小厮说的话,“我听闻北街那边,开始办赏花会了。”

    陈卿卿对着铜镜给自己戴另一边的耳坠,分了些心思出来听她讲话,漫不经心地说,“赏花会,有什么好玩。我去年也不曾去看过。”

    无非是品茶饮酒,寻求同好。或是作诗赏花,附庸风雅。

    不过也并非全无用处,一些白衣卿相或寒门贵子在此之间因一篇文章一首诗作得以清莲出水,被赏识后入朝报效朝廷的也有。只是极少罢了。

    陈卿卿没什么兴趣,但荔枝听完她的话却连连摇头道,“今年不一样的小姐,今年可是官家办的。不仅阵仗大,且不限身份,王孙公子或是平民百姓皆可参与,比去年要有场面多了。小姐要不要去瞧瞧?”

    “这样吗。”陈卿卿应了声,戴好耳坠左右看了看。耳坠是鸢尾花,花瓣纹理雕刻精细可见,鲜活如真的一般。花蕾以碎小的玉石作点缀,坠尾是蓝色的宝石。

    耳坠轻俏地摇摇晃晃。

    镜中映红粉青蛾,深闺三秋一枝春。

    陈卿卿问,“荔枝,好看吗。”

    荔枝对着镜中人用力点头,毫不作假地说,“好看!小姐最美了!”

    她是真觉得自家小姐是最好看的。旁人家的千金都比不上。

    陈卿卿笑着起身掐了掐她的脸,“你也好看。”

    荔枝摸摸脸,傻乐了两声。

    收拾好之后陈卿卿离开闺房,用了早膳后绕过回廊去到正堂。她到的时候,太傅大人也恰好回来。

    陈道甫陈太傅身为三公之一,受太子尊重,陛下信赖。他独来独往,不站党派,别无争心。为人刚正严肃,性格古怪。

    特别是性格古怪这一点,朝臣皆深以为然。其实陈卿卿倒觉得父亲性格挺好的,都算是优点。比如说一不二,软硬不吃,脾气上来谁的情面也不给

    不过父亲的确没什么朋友。

    所以朝堂里这些那些的事情,他时常都说给自己女儿听。

    “父亲,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些。”

    陈卿卿一边问,过去倒了杯茶。

    太傅大人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杯道,“陛下召见,在宫里多待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