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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葬礼

    论月光之皎洁,中原永远不如草原。一望无际绵延起伏的草原上,晚风轻轻撩拨青草,银色草原上泛起阵阵浪潮。在草原的中央,一堆巨大的火把以燎原之势燃烧着,火堆中间摆放着用木柴堆积而成的床,床上摆放着一具尸体,面容衰老而疲倦,衣着与木柴颜色相近的狼皮,尸体旁躺着一条体型庞大的狼,如同那尸体一样衰老。

    在塔干堀族,每当一个族人出生时,就会请巫师占卜,为其向狼神求得一护禽,其一为预测将来孩童之心性与成就,二来,自此孩童与护禽命运系于一处。待到人死亡时,便挑一与人死时年龄相仿的护禽,为其陪葬,一起灰飞烟灭,一起共赴天堂。若此人生前多作恶,便让其孤独死去,孤身一人前往地狱。

    熊熊火焰焚烧着,火堆的周围一圈一圈密集地围绕着族人,今日是塔干堀族人最悲哀的日子,男人们把悲伤写在脸上,女人们则用哭声来表达对族长逝去的悲伤。大巫师肩膀上戴着用雄鹰尸体制成的衣饰,手执木质权杖在火堆旁作法,权杖上雕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其余的巫师则在火堆周围一边舞蹈一边绕圈,每个人手中拿着一坛酒,不时往嘴中灌上一口酒,旋即往火堆中喷去,霎时空中闪现一道火线。于塔干堀人而言,雄鹰是最接近天堂的动物,被视为狼神的使者,告知人们狼神的指示,雄鹰伏在大巫师肩上,在大巫师耳边向大巫师传达狼神的指示,巫师也通过雄鹰将人们的祈祷与愿望告知狼神。

    此等规模的葬礼,唯有历届族长才配拥有。每当一个族长逝世时,总要聚集全族各部落首领前来参加会议,为族长祷告,也为见证下一任族长的选拔与上任。在草原上摆上数以万根的树枝,于草原人而言,聚集如此数量的树枝并非易事。在草原中寻得一年迈的老狼,杀之,以陪葬(历届组长的护禽皆为狼)。由大巫师主作法,各部落推选一巫师协助作法。

    “阿玛,为什么这个巫师的肩上有一只鹰?而其他巫师身上没有。”人群中一个小孩拽着他母亲的衣服好奇的问道。

    女人蹲下堵上孩童的嘴,一边双手合璧闭上眼睛默念:“狼神莫见怪,童言无忌,请狼神原谅。”

    这是神圣而严肃的时刻,所有人都应该专心致志为族长祷告。

    “雄鹰是狼神的使者,人们不能射杀,唯有等雄鹰的生命走到尽头,陨落在大地上,人们才能将其拾起,制成大巫师的肩甲。”女人桑塔给自己的儿子解释道。

    “那为什么只有他有?”女人的回答没有完全解答小盘吉的问题,盘吉继续追问。

    “雄鹰非凡物,从不丧于大地之上。”桑塔不耐烦地解释道。

    “那他的雄鹰如何得来?”盘吉和桑塔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开始将目光聚集于他们奇怪的言行,并露出鄙夷的眼神。

    桑塔见状,停止与儿子的对话,叮嘱儿子:“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直至葬礼结束。”

    忌惮于母亲严肃的神情与严厉的语气,盘吉乖乖地闭上了嘴,不过却也没有认真观看葬礼,心中始终郁结着那个没有解答的疑问。

    尊贵的狼神

    请原谅我的冒昧

    你卑微而无畏的子民于月圆之夜向您请愿

    愿这位伟大而仁慈的族长得您神旨

    允许他走入天堂

    前去侍奉您

    大巫师抬头望向皓月,双手高举,权杖指向月亮所在的方向,向黑色的天空大声宣读祭语。转而闭眼静默数秒,似乎在倾听狼神的意愿,随后转向火堆中央的尸体,继续大声宣读:

    伟大的主

    请原谅我的冒昧

    得狼神之旨意

    允您此刻

    于月圆之夜

    进入天堂拜见狼神并永远侍奉

    您卓越的功绩与仁慈将永远被后世铭记于心

    您卑微而无畏的子民将固守草原

    将狼神之血脉永久地延续

    您再无眷恋、再无牵挂

    请安心地前去天堂

    话音刚落,在场的族人皆跪下来,三叩首。大巫师从一旁取得一火把,扔进尸体所躺的木床。木床开始燃烧,忽然草原上刮起一阵大风,火势愈演愈烈,霎时尸体已被迅速蹿起的火焰吞灭。草原似乎被点燃了一般,整个天空被火焰所照亮,大地亦然。

    葬礼接近尾声。即将迎来加冕仪式。

    人群再次喧哗起来,都在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加冕仪式和即将接替已故族长大任的继任者,这将关乎塔干堀族的命运,每个人都很关心。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大巫师才有鹰的肩饰吗?”盘吉的耳边响起一阵入耳的疑问,混杂在人群嘈杂中,无人发现,唯有盘吉。盘吉抬起头,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像倾盆大雨落下来,几近淹没幼小的盘吉。在人群中,盘吉发现唯有一个青年小伙聚焦于火堆,不与他们交谈,眼中除了无尽的黑夜,就只剩熊熊燃烧的大火。盘吉揣度,刚与自己交谈的就是此人,可盘吉从未见过此人,按理说,在此处参加葬礼的人皆是族中有威望的家族,除了从各部落前来参加葬礼的部落首长及其宗室,盘吉皆见过。即便有不相识之人,也至少见过。而唯独此人,盘吉于自己的记忆库中倾箱倒箧,也毫无印象。

    “鹰的巢穴通常设在下方有瀑布的悬崖上,并且上天给了鹰一种人类没有的能力,可以预知自己的死亡,当它感觉自己死之将至,它就会用尽其生前最后一丝力量,飞向蓝天,最后,坠落在湖底。”话毕,青年小伙喟叹道:“何其悲壮!”

    “所以人们才找不到鹰的尸骨。”盘吉没有问来者的身份,情不自禁地将故事化为疑问的答案。

    “传闻很久之前有一人,耗尽毕生心力跟踪一只雄鹰,在那只雄鹰即将死亡之时,他亲眼目睹了鹰壮烈的投湖过程,并及时将鹰的尸首从湖底捞起,制成肩饰,他也因此成为了巫师,并只为族长及整个族群占卜与作法,成为塔干堀族史上第一位大巫师,大巫师之职也因此保留至今。”青年小伙娓娓道来。

    盘吉完全沉浸在青年小伙诉说的故事中,一边想象着故事的情景。

    “穷尽一生,只为得一鹰尸首,一生只陪伴了一只鹰。”青年小伙的语气颇为复杂,难以捉摸,似是不屑与鄙夷,又似是敬佩与崇拜。“鹰最终成为了他的肩饰,然而,他却成为了鹰一生的附属。”

    青年小伙讲得很投入,仿佛置身于过去的年代中。盘吉听得很认真,然而表面意思大致动,其内里却一知半解,一边听一边心生迷惑,却又无法言喻,以致无法将自己投入到青年小伙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中,他将头低了下来。

    “故事精彩吗?”青年小伙看着盘吉忽然问道。

    “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盘吉抬起头问道。

    “一个想听故事的人,不会在乎讲故事的人是谁,只关注故事本身是否有趣。”青年小伙微笑道。

    “你是其他部落的人?”盘吉紧抓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不放。

    青年小伙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孩,眼露欣赏之意,然后他劝解道:“盘吉,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然后他告诉盘吉自己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是赤鳯,你听好了,因为你将永远记得这个名字,却再也没有机会叫了。”

    “是因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吗?”天真的盘吉问。“你讲的故事虽然我听不太懂,但讲得很好,还希望你以后讲更多的故事给我听呢!”

    “不,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我会给你讲很多的故事。”赤鳯不厌其烦地解答着盘吉的问题,脸上毫无厌烦之意。“现在,我再给你将一个故事,一个,即将发生的故事。”赤鳯嘴角微俏。

    “难道你也会预言,就像巫师那样?”盘吉兴高采烈地说。

    “嘘~~,别说话,故事开始了。”赤鳯声音低下来,看着人群中的大巫师。

    大巫师开始平复人们骚动的心,双手举起权杖——那是神的旨意、权力的象征,示意人们安静下来,好让他主持接下来的选举与加冕仪式。人们果然按照大巫师的旨意迅速安静下来,犹如一阵飓风过后平静的小镇,平静而肃杀。

    “接下来是族长选举仪式,大巫师会宣布选举仪式正式开始,随即将候选人的名字、身份、功绩和护禽一一宣读,而那些候选人会一一站出来,跟大家示意。”赤鳯眼睛盯着这神圣而严肃的场面,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盘吉听。

    正如赤鳯所说,大巫师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宣布选举仪式正式开始:“族民们,今夜是族长奔赴天堂的时刻,他带着生前所有荣誉离开了尘世,脱离了苦痛与平凡。逝者已故,塔干堀族之血脉仍将延续。此刻,于月圆之夜,狼神之眼注视大地,我们将推选出塔干堀族新一任族长,统领我们延续狼神血脉。且让我代表狼神向诸位介绍各位候选人。”

    “波莱亚,族长胜力之子,从小得族长培养,骁勇善战,曾打败塔干堀第一勇士格柏。护禽是,狼。”大巫师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全场沸腾起来。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此人高大勇猛健壮有力,身披狼皮,手中执有一弯刀,走到一木桩前,木桩栓有一羊,羊惶恐不已四处乱蹿,欲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被绳索牢牢拴住。波莱亚拔出腰间的弯刀,手起刀落,瞬间,活蹦乱跳的羊没了动静,羊头落地。断面喷出鲜红的鲜血。

    “莽夫。”赤鳯轻轻吐出两个字,眼中满是不屑和仇恨。而盘吉被眼前吓得闭上了眼。

    “别逃避,盘吉,狼神子民从不拒绝鲜血。总有一天,你会以嗜敌人的血为傲。”赤鳯叮嘱道。不知为何,赤鳯的话有一股魔力,那魔力可以让人克服恐惧。盘吉睁开眼,盯住那头喷血的羊身,血从羊身流出,渗入草原。

    “德鲁格,北部落首领奎尔思次子,善骑射术,乃北部落第一神箭手,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护禽是,狼。”人群再次沸腾,不过稍逊于前者。

    “马夫。”

    “利坚旭,东部落首领斯拜长子,曾居于中原,在汉文化领域有所建树,目光长远,文韬武略。护禽是,狼。”最后一番介绍再次掀起人们的狂潮,尽管人们对于结果心知肚明,按往例,唯有族长一氏才有资格继承族长一职,他们坚信族长氏族流淌着狼神最高贵的血统,继承大统乃是狼神的旨意,此番占卜,也不过是再次确认狼神的旨意。塔干堀族人正在为自己民族自豪,有如此多优秀的人才,他们深信,塔干堀族将再次延续五百年前之盛世,将草原文化发扬光大。

    “懦夫。”赤鳯再次说道。旁人皆沉浸在狂欢之中,无人听见赤鳯此番狂妄的言语,唯有盘吉。

    “接下来,大巫师将进行占卜,狼神会将神旨镌刻在占卜之物上,然后大巫师将狼神的旨意告知众人,宣布最后结果是……”赤鳯忽然停止了。

    大巫师转过身,抬头面朝月亮,闭上眼。一个巫师弓身双手呈上一块狼头骨,大巫师小心翼翼地接过占卜之物,将其高高举起,嘴中念念有词。咒语念完后,大巫师静默数秒,聆听狼神的旨意,随即又前身伏地,叩问大地。

    “无。”赤鳯说出最后一个字。

    大巫师慢慢睁开眼,转过身,高举狼头骨,大声说道:“狼神并未作出抉择。”

    等待此刻已久的人们本应该听到波莱亚的名字,然后为之狂欢,之后围着火堆烤羊肉、载歌载舞以庆祝新任族长诞生。然而人群一片哗然,甚至有人为之惶恐、焦灼不安。波莱亚惊讶地看着大巫师,然后转头看着议论纷纷的群众,他走到大巫师面前低声怒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大巫师眼神淡漠,没有看波莱亚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难道你想背弃之前的约定?背弃誓言将会迎来狼神的怒斥和惩罚,作为巫师,你应该深谙此道。”

    “约定不是誓言,少主!”大巫师说“少主”的时候,转头看着波莱亚,转而走向人群,大声说:“各位,请安静,狼神 没有做出选择,此乃史无前例,这正是狼神的考验,狼神让我们自己选出塔干堀族新一任族长。”

    “怎么选?”底下有人嚷道。

    “我们塔干堀族是狼神的后裔,历来崇尚力量与智慧,如此一来,我们将进行一场比武,不限台上三位,台下的人也可以站出来于他们一战,最后的赢家,便是我们新一任族长。”

    “那么,智慧,又如何一较高下呢?”利坚旭无疑也觊觎族长之位,面对如此诱人的地位,没有人会拒绝。

    “智慧不像武力,力量显而易见,而智慧,则深藏于心。”大巫师走到利坚旭面前,看着他。“而是否上台一争族长之位,这个选择,在粗鄙之人看来,做决定易如反掌,聪明人,则会衡量顷刻,而智慧之人,就会在台上胜出。”

    人们静静地听着大巫师的理由,对此,他们半信半疑,但随着大巫师一字一句往下说,人们最后深信不疑并一致同意。

    “决出最后胜利者,我将再次占卜,请示狼神此人是否狼神的选择。”大巫师面向人群,作出承诺。“试问台下有想上来与少主们一搏的勇者吗?”

    “依我之见,在场的各位,唯有波莱亚少主能堪担此重任,他勇猛无敌,乃塔干堀族第一勇士,又是已故族长之子, 我等就不在此献丑了。”利坚旭站出来说道,随即准备往台下走。

    台下一片嘲笑揶揄之声,显然,利坚旭的畏惧行为被人们所不齿,更给他的家族蒙羞。笑归笑,利坚旭的建议倒也不无道理,人们似乎一致认为波莱亚是新任族长的最佳人选。

    盘吉亦为利坚旭临阵退缩的行为感到可笑,转而又看向身旁淡然的赤鳯—他的预言,到目前为止,无一例外都实现了。

    “塔干堀人从不畏惧!” 德鲁格从腰间拔出弯刀,向波莱亚挑衅道。“我,北部落首领奎尔思之子德鲁格,向你波莱亚正式发出挑战。”

    “我接受你的挑战。”说着,波莱亚拔出弯刀,摆出即将作战的姿势。

    两人旋即在火堆旁形成对峙之势,剑拔弩张。台下形成两股势力,皆为在台上奋战的勇士鼓起呐喊。几番回合下来,德鲁格处于下风。

    “听说,你善骑射,是北部落第一神箭手,正好,我也善骑射。”波莱亚说。

    “哦,是吗,不如改天我们切磋一番?”

    “不必了。”波莱亚语气瞬间转冷。“一山不容二虎,塔干堀族,只需要一个神箭手。”

    话音刚落,波莱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巧妙地绕过德鲁格的弯刀,一步跃到德鲁格的身侧,弯刀从德鲁格的手腕上绕过一圈。随着一声惨叫,比武结束,波莱亚获得胜利,德鲁格右手经脉已断。“看在你是北部落首领之子,才废你一只手,如若是别人,恐怕他早就横尸台下。”

    波莱亚得意忘形地举起弯刀,向人们展示他冠绝天下的武力,是以震慑台下的人,让他们心生畏惧不敢上台,亦让 人们认同他才具有接任新任族长的资格。然后他走向大巫师,凑近他耳边嘶哑着嗓子警告他:“好好享受今天这个日子,这将是你任大巫师的最后一天。”

    大巫师仍旧面无表情,淡然地向台下宣称:“波莱亚对德鲁格一战,波莱亚获胜。试问台下还有哪位勇士前来一搏,争取族长之位。”

    波莱亚笑道:“你现在很绝望吧!还奢望台下有人能施以援手,然而这注定无果。早在我杀了格柏那天,你就应该明白这点。”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盘吉问赤鳯,现在他相信赤鳯所说的一切,即便是不靠谱的预言。

    赤鳯目光直视站在正中间的波莱亚,对盘吉说:“接下来,请看。”说着,赤鳯穿过人群,走向台上。

    “我。”人群中有人喊道。人们把目光聚焦到赤鳯身上,有人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认为他将为自己愚蠢的言行付出 生命的代价,而另一些人则认为他勇敢可鉴,却还是没办法战胜眼前这个塔干堀第一勇士。

    “来者何人,报上名讳,以及护禽。”大巫师问道。在塔干堀族有一个传统,发起挑战之人需先报出自己的名字和护禽。

    “名讳:赤鳯,护禽:雄狮。”赤鳯从容不迫地走向台上,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如果你想寻找一个荣耀的死法,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如若你伤我一丝一毫,我便让你今晚得以火葬,否则,你的尸身将为饿狼果腹。”波莱亚举起弯刀直指赤鳯。

    “在你妄语之时,我在想如何处置你!”赤鳯微笑以对:“是割下头颅、废去双臂,还是,将你千刀万剐。”

    经由波莱亚弯刀反射的火光闪烁在赤鳯的脸上,赤鳯没有眨眼,眼看弯刀向 自己的头颅砍来。刀滑过皮肉的摩擦声传来,同时波莱亚左膝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弯刀撑在地上。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声音很悦耳,你知道是什么吗?”赤鳯用食指弹了弹手中的弯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弯刀的末端沾有一丝血。台下的人瞠目结合,一来,没有人看清赤鳯是如何将波莱亚击倒在地,二来,没有人知道他手中那把刀是何时出现。“那就是武器划过皮肉的声音。”

    波莱亚嘶吼着转身向赤鳯挥刀而去。又是一声弯刀划过皮肉的声音,紧接而来的是弯刀落地的声音,波莱亚狼狈地躺在地上,艰难地用左手撑起身体,单膝跪地。

    “侮辱,是用在敌人身上,而不是友方。惹恼了北部落,你以为有利于你统领塔干堀吗?不过我倒要谢谢你,帮我拉拢了北部落。”赤鳯凑到波莱亚耳边轻声说道,随后他示意台下正在疗伤的德鲁格以及他的家族。

    “那你以为,惹怒族长一氏又有什么好处?”波莱亚喘着粗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