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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匹夫无罪

    她想,如果是在月前,宫里发现自己不在了,一定会抓紧时间找寻。然而,她倒霉就倒霉在,已经独处深宫一个月,李靖梣说不定都没发现自己离宫了。而偏偏,她在离宫前特意交代了苏合、胡薇他们,倘若自己三天不回,设法帮自己隐瞒。这下子,估计连他们也不会为自己的失踪而忧心焦虑,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在哪个地方风流快活呢!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有清浊了。她想,女儿数日见不到自己,肯定会哭闹,最好哭得震天动地,把李靖梣给缠得不耐烦,不得不赏脸来冷宫探望自己,到时候,凭借她那双善于发现谎言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破苏合、胡薇他们的诡计,发现自己偷偷离宫的事实。然后一怒之下,来个全城搜捕。

    不行,不能全程搜捕,动静太大了。她应该派出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暗卫,只要他们一出手,就算自己栽在臭水沟里,也能被他们找到。还有船飞雁,如果她的狗腿再跑得勤快一点,把在大街上逮到她的事情向李靖梣通风报信,那么,这些步骤统统都可以省略了。

    然而她在牢里呆了整整三天,才发现,这些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皇宫里少了个驸马,外面一点响动都没有。李靖梣似乎压根没想起她这个人。

    第三日晌午,岑杙被一个自称是秦府管家的人给保释了出来,她很纳闷,这世上知道她秦浊这个名号的人本来就不多,有能力从步军统领衙门大牢内保释她的人就更屈指可数了。思来想去,只有步军统领暮云种本人亲自出面才有这个可能。而如果是他出面,那就铁定绕不开李靖梣,这么说,李靖梣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特地来保她了吗?

    算她还有点良知。岑杙心里稍感安慰,刚要跟着牢头出去,后者就递给她一个西瓜大的黑布袋,让她套在头上。说是秦府管家特地吩咐的,防止她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呆久了,乍一出门被迎面而来的天光,刺伤了眼。

    岑杙撇了撇嘴,暗忖,这也算个理由?不就是怕自己被人认出来,给她丢脸呗?

    不情不愿地把脸遮住,跟着那牢头出了牢门,上了台阶,并没有往来时的府衙大门走。而是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了一扇寂静的小门。刚爬上马车,岑杙就迫不及待地摘掉头套,一扭头,正对了面前那张白白胖胖,确信在她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中年男子的脸。

    “你是谁?”

    “在下陈同野,‘同人于野’的‘同野’,在京城一带主要做布庄生意,当然还有金银玉器生意。”那人笑眯眯地介绍自己,宽手摸着自己肥大的水绿绸衫,像是在擦掌心的汗,但是表情看不出一丝紧张。看岑杙的目光,既像打量又像欣赏。好像同她很熟络的样子。

    岑杙满头雾水,觑着这个语言动作都很奇怪的人,“我是问,你怎么会在马车上?你是来接我的?”

    那人像是刚想起来什么重大事情似的,拍了下额头,“忘了忘了,差点忘了,是夫人让我来接你的。夫人,就是江。”他拿手指在掌心比划了一个“江”字,岑杙瞬间就明白了。

    “你就是夫人提到过的陈二庄主?归云钱庄在京城的生意是你打理的?”

    “对对对,我就是。”他点头像捣蒜似的,白胖的脖子差点把脸埋起来。

    岑杙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筆趣庫

    “哎呀,在庄主面前,我坐在这里真是惶恐不安呢!”他扭了扭梨一样的肥胖身子,整个车厢都跟着晃了晃。

    岑杙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他说得是自己在车厢居中而坐的次序,心想这有什么,但对方却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庄主别介意,就算夫人在这儿,我也是这么坐的。您也看出来了,我这吨位,坐偏了,轱辘容易掉。”

    岑杙差点没笑出来,但她觉得这样有些失礼,强忍着把头扭到一边。拎起边上的水囊就喝。暗忖,这个陈二庄主看起来有点憨憨的,跟自己预想中精明干练的二庄主相去甚远。

    然而出人意料的,对方对她的印象十分的好,搓着手不停地赞赏道:“哎呀,真不愧是夫人的眼光,给咱们选的庄主,果真是万里挑一的,风度翩翩。”

    岑杙差点被水呛到,低头瞅了瞅早已不翼而飞的两袖,散发出奇怪异味的长袍,顶着三天没洗,眼睛还肿了一只的熊猫脸,怀疑他不仅憨,审美也有问题。

    “庄主在牢里想必吃了不少苦吧?不过放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岑杙扭上囊盖,“是你保释的我?”

    那陈二庄主挺了挺胸膛,“不错。说起来还颇费了一番周折呢!庄主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岑杙不明白他的意思,陈同野随即又道:“我懂,我懂,咱们回去再说。”

    马车很快拐进了西边的一条街巷,停在了一处有些偏僻的小院门前。

    她掀开帘子问:“这是哪儿?”

    “这是我在京西的别院,庄主先进去再说。”说着就要给她打车帘,岑杙瞧他那笨重的样子,还是自己给他打车帘比较方便,忙道:“你先下,我随后。”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非常荣幸地低头穿过岑杙给掀的门帘,踏着踩蹬,三步一喘地下了车,而岑杙早已从另一侧蹦了下来,绕到了他的跟前。

    “哎呀,想不到庄主这么平易近人哪!真是我辈的荣幸,里边请,里边请。”

    不知为什么,岑杙听到他说话就很想笑。她同不少人都打过交道,一上来就能跟人混个脸熟还不让人反感的,不管面上表现得多憨,都不是简单的人物。